察觉到路近忐忑的神情,顾念之以为他还在担心她,又说道:“爸,你别想太多了。其实照我看,秦瑶光未必就敢把我的特殊体质暴露出来。”
“最好她还有点理智。”路近气哼哼地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过她现在被何少控制了,你们下一步的审讯又在秘密军事法庭进行,就算她丧心病狂公布出来,知道的人也是有限的。有何之初在,他们不敢动你。”
顾念之点了点头,笑着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不担心,我现在要好好准备怎么在法庭上应对。”
秦瑶光和她的实验室众人现在还不算板上钉钉的嫌疑犯。
他们在法庭上还有更大的一场硬仗要打。
路近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说:“何少妈妈的庭审录像你都看完了吗?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看完了。”顾念之想起来秦素问的庭审录像,也是赞不绝口,“何少的妈妈确实很厉害,在法庭上的表现简直风华绝代。”
这个女人在法庭上的风姿根本就不是看脸,那是超出了身材外貌这些表象,呈现出来的内在底蕴。
“是吧?!”路近激动起来,“她可真会说话!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会说话的人!”
说着,他站了起来,端着架子,学着秦素问的语气腔调一挥手,开始背诵她的一段结案陈词。
“……我们的法律强调太多被告的权利,保护太多罪犯嫌疑人的权利,可是受害者呢?谁来保障受害者的权利?!”
“……当少女在教室里被奸杀,奸杀案的嫌疑人被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没人看见过他的照片,连他的真实姓名都没有传出来。而被害少女的照片、真实姓名和身份,却在网上广为流传。”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死者不能为自己申诉?死者已经不再拥有人权?”
“还是我们的良知已经出现偏颇?”
“我们的法律现在已经连道德的最低限最达不到了,在某些方面,它甚至成为了道德的摧毁者!”
……
顾念之目瞪口呆地看着路近。
这厮是把秦素问的庭审视频看了多少遍啊?!
对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倒背如流……
“怎么样?我说得好不好?”路近说完一段结案陈词,回转头看着顾念之,笑得特别开心。
顾念之啪啪啪啪鼓起掌,十分感动地说:“爸,你太厉害了!真是神还原啊!”
“哪里哪里,其实也就还原了99。”路近故作谦虚地坐了下来,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状态。
“我看是百分百还原。”顾念之竖起大拇指,笑得眉眼弯弯,“爸你在我面前就不要假谦虚了。”
“哪有百分百?”路近摆了摆手,得意地挑一挑眉:“她是女声,我是男声,这一点先天不同得扣掉一个百分点,所以只有99还原。”
顾念之:“……”
忘了路近是非常严谨的大科学家。
顾念之摸了摸鼻子,讨好记忆力卓绝的大科学家神马的,真是心好累。
“好吧,那就99。”顾念之低头看向手机,继续刷微博上放出来的有关秦瑶光的新闻,一边说:“爸,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觉得我跟秦大律师还有很大差距。”
她比较偏向于临场型发挥,事先的准备工作明显没有秦素问做得扎实。
而秦素问不仅临场发挥一级棒,而且事先做了详实的准备工作,凡是她上庭的官司,就没有临时要补充材料,或者传唤新证人的事发生。
只要她一上场,那就是一锤定音,一场定输赢。
所以她在法律界又有个外号,叫“秦一审”,表示她接手的案子,都只需要一审,没人能够上诉二审成功。
路近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陷入神往之中:“你现在还年轻啊,我看你已经有她三分之二的功力了。假以时日,你很快就能超越她!”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
她在微博上随便翻看着热点新闻,脑海里却在盘算等军事法庭开庭的时候,她的切入点要怎么找。
那张字条只是证据之一,光靠这张字条,要给秦瑶光定罪还是非常困难的。
刚看了没几分钟,突然看见一条新闻迅速上了热搜。
“军部军车郊区失火,秦瑶光实验室工作人员葬身火海。”
顾念之心里重重一跳,急忙抬头说:“开电视!快开电视!看看有没有突发新闻!”
这种事,还是看电视比较直观。
路近不明所以,但还是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墙上曲面电视的新闻频道。
果然电视上也在直播这个突发新闻。
一个穿着消防员服装的女记者正拿着话筒,站在郊区那条高速公路的路肩上。
她背后就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那火铺天盖地,发出浓厚的黑烟,将万里长空染上一抹伤痕。
顾念之心里一紧,脑子里有些晕,忙找出何之初的号码,不假思索地打了过去。
那边的电话响了几声,但是没人接。
顾念之更担心了,何之初不会有事吧?
她之前看新闻,知道这一次抓捕秦瑶光和她实验室的人是他亲自出马。
很快,电视新闻上也确认了这一点。
“……在现场指挥的是军部何之初少将,他就在那边指挥救火,但是拒不接受采访!”
在现场直播的女记者似乎有些生气,几次拿着话筒企图突破警戒线,往燃烧的军车那边闯过去。
但是负责警戒的士兵非常给力,毫不犹豫地阻止了她前行。
女记者怒了,指着那士兵的鼻子骂:“你这是妨碍新闻自由我告诉你!你叫什么名字?军衔?官职?部队番号?——我要去你的领导那里投诉你!”
那小战士脸涨得通红,可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身躯站成一道墙,隔绝着身前的人海和身后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