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羲点头：“但说无妨。”
陈羲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一幻百年，谁也无法忘却。但是若我有必死之心，何必扰了她心里安静？”
子桑小朵点头：“可以。”
“为何有必死之心？”
陈羲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稍稍沉思一会儿后回答：“在何处落脚，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可是要回答起来，太难了些。人生若从不曾有随意而为，虽然每个人都想随意而为。刚才你也说过，心向自由，不得自由。”
皓腕轻抬，动作轻柔舒缓。
话题到了这，有些冰冷起来。子桑小朵的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她沉默了很久，看了看陈羲面前的茶：“茶已经凉了，便没了最好时候的味道。”
她坐在那，身子很直。虽然戴着面纱，但却露出来一小截白皙修长的脖子。她身上没有带着任何饰品，头发只是随随便便的放在身后，耳朵上连一个耳洞都没有。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她若是戴上任何饰品反而不会这般的飘逸出尘。
子桑家，比起三十六圣堂将军的家族还要显贵。虽然子桑性德已经退出圣庭多年，但德高望重，门生遍天下。便是大楚皇族之人，见到他也要屈身行礼。不管是平江王还是安阳王，如果能拉拢到这位大人物，必然势力大增。
子桑小朵没有起身，垂下头缓缓道：“我会派人送公子回去，公子的心意我也明白了。”
亭子外面站着四个白衣女子，看不出具体年纪，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是从脸型判断，这四个女子样貌必然都很美。她们四个穿的白色纱裙，在微风中飘摆，美轮美奂。
子桑小朵问。
子桑是复姓，而在天枢城中复姓的豪门并不多。其中最是显贵的，便是圣庭大司徒子桑性德。子桑性德在圣庭之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上一任大楚圣皇，也就是平江王的爷爷还是子桑性德的弟子。
她抬起手指了指那茶说道：“这是终南山的雨前茶，虽然算不得极品，但在这个时节也算少见，公子品茶，我慢慢说……我与洗尘自幼一同长大，说起来算是她的表姐，不过只是两家走的格外近亲，亲戚关系倒是远了些。”
这是陈羲听到的过最好听的女子声音，不是脆生生，也不是很尖锐，而是一种淡淡的沙哑却又充满了女子的温柔。这种嗓音很独特，和她那安静的气质格外的相符。陈羲这一刻觉得，若是换做别的声音一定会让这种恬淡安静的气质减分。给人的感觉便是，她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是这样的嗓子才对。
子桑小朵显然吃了一惊，她这样恬淡安然的女子语气都稍稍有些急切起来。
亭子里，有个端坐的女子。穿一身紫色的长裙，虽然距离已经很近了，可陈羲还是觉得她有些朦胧看不清楚。她坐在那，却好像坐在云端一样飘渺不可及。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架古筝，应该是极名贵之物。
紫衫女子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羲从来没有见过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将温柔之美展现的如此淋漓极致的女子。她的声音温柔，动作温柔，就连看着陈羲的眼神里都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舒适的温柔。
这一点是性格上的事，和身份地位的关系倒是不大。她没有那种豪门之人的凌厉，绝不会刺伤任何人。
“公子气度不凡，为什么要在天枢城西南那个地方落脚？”
子桑小朵忍不住问了一句。
女子招了招手，一个白衣女子过来将古筝搬走，然后拿来茶具。紫衫女子亲自动手为陈羲倒了一杯茶，那茶从壶嘴里出来，茶香四溢。不管是茶壶还是茶杯，都极精致。可是最精致的，还是她那纤纤玉手。
“前几日关烈跑来见我，要我转达给洗尘一些话。我猜想着定不是关烈自己的意思，所以便追问了几句。他开始不说，我便说你不说我也不去找洗尘说，他才告诉我是公子你的善意，我替洗尘说一声谢谢。”
陈羲微微颔首致谢：“承蒙款待，不过我还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见我。”
“爱”
她的美眸在陈羲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我叫子桑小朵。”
这样的大船分量必然极重，但是升空之际平稳的好像没有动过一样。便是杯子里的茶，平静如初毫无波痕。
言下之意，只是对你好奇。
而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柄白色剑鞘的长剑，又添了几分英气。
陈羲抬起头，语速很慢但每个字都格外清晰：“她叫丁眉，我和她没有夫妻之礼，但已有白头之誓。我把她丢了，找不到她……待我在天枢城的事了结之后，我便会去寻她。在我必死之期到来之前，希望我还能再见到她。”
“陈公子请过来坐。”
子桑小朵笑了笑说道：“我见公子，只是想看一看让洗尘那般孤傲之人动心的，是什么样的人物。话说起来，倒是应了公子之前说的那话……女人的圈子里，是非总是多些。还请公子不要介怀，我并没有恶意。”
陈羲负手立于船头，心中自语：“怕是会伤了你，但如此了断也好。”
……
“公子请坐。”
“关烈这话倒是不假的，女人在一起总是会变得好奇心加倍的重。不过公子真的误会我了，正因为我和洗尘如亲姐妹一样，所以我不会对她的任何事干预。她是个倔强的人，也孤傲，我才不敢去触碰她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