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侯,北疆烽火告急,生灵涂炭。朝野上下一致期待老大人早日出征,击退外敌凯旋而归。
在这紧要关头,你要见朕一面,所谓何事?”赢征一开口,不由让这位粗狂的大汉心中震动。
外面都说这提线天子冷宫之中读书万卷,如今听他开口,确非胸无点墨之辈。
“陛下,万勿给老臣扣此等大帽。
陛下有所不知,那幽州方谦,奸猾似鬼。极善夸张行事,战报之中颇多不实。
幽州卫兵强马壮,带甲控弦之士十万有余。贼首冒顿不过散兵游勇,哪里占得什么便宜?
那厮请求朝廷派兵,无非不想折损实力而已。陛下应下诏严厉训斥,让其出力抗敌。”武城侯面色不渝。
“陛下,老臣有要事上奏,事关机密,请陛下让闲杂人等退下。”
赵信呼的吐出一口气,双眼中冒出一抹精光。
嬴征一挥手,左右内侍,包括天子的贴身太监李承恩在内统统退出。
“如今殿内仅剩朕与你两人,有何要事速速奏来。”
嬴征带着意味莫名的神情,看向了下首的武城侯。
武城侯倏地站起,正色说道:“陛下,恭帝在位之时,沉迷酒色而不能自拔,从不理朝廷政事。
如今陛下继位,老臣想知陛下如何治理天下。
坦而言之,老臣不想为昏君卖命。若陛下不能折服老臣,请恕老臣不敬,不敢受命。”
嬴征眉头一挑,感觉有趣,虽说自己不过提线皇帝,然表面上,从未有人如赵信这般仗胆直言。
看来,今日若是不能说服这位飞将,他是断然不会领兵出征。
“赵将军,既然有如此兴致,朕不妨与你明言。”
“为君者,无非家事,国事,天下事而已。
君只一人,却要主政万方,如何?首要齐家,所谓家和万事兴。
其次选臣,臣乃君之手足牙爪耳目。家国天下事千千万万,皆要臣为君处之。
为君者,则需秉公而断。家事以情主之,国事秉公,天下事依法。然究其根源,唯民耳。江山社稷皆是虚幻,民乃根基。
为君不能利民,空谈兴国,不过镜花水月。
所谓就事论事,于北遒而言。朕尚年幼,从未去过北疆。
所谈全凭纸上得来,不周之处,将军指正便是。
北疆草原苦寒之地,地广人稀。匈奴多部族世代游牧,民风彪悍,时常犯边,侵扰边民。实乃缺少粮秣盐棵。
苦于蛮夷地广,并无定居之所,历代多是防御。
前朝耗尽民力,修建长城,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依朕看来,依靠土石长城死物,挡得一时而已。
朕之方略,可概括为十二字:恩威并施,互通有无,分化瓦解。
选精兵猛将置于边陲,若其进犯,狠击之。
对于其愿与朝廷修好之部族,宜加封赏安抚。化胡为汉。
于边陲选数十方便之地,开立坊市,驻军弹压,选官主持,合理课税,与外族互通有无,利国利民。
长此以往,大漠各部必有向往中原者,可借此分化瓦解,方能长治久安。”
嬴征一席话,武城侯半晌无语。
良久,老侯爷双膝跪地,再次叩拜:“陛下之言有如醍醐灌顶,老臣佩服。
老臣就此告别陛下即日出征,请陛下安心,匈奴必退,老臣定会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