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征脸色如常,见到凤座上赵太后那一刻,赢征内心心如刀绞,娘就是被这女人活活逼死。
缓缓跪地,声音清朗:“嬴征见过太后。”
太后打量赢征半晌,才说道:“初次见你,倒也一表人才。你母之事,非哀家本意,你恨哀家么?”言语间,带着试探之意。
嬴征慢慢摇头,沉声回应:“娘亲之死,并非太后,而是那皇位。
嬴征不敢怨恨太后,若非太后天恩,嬴征还在那冷宫度日。”
“你明白就好。在朝阳宫蜗居十七年,今日出去,见到外面世界,可有什么感想?说来与哀家听听。”
“回禀太后,外面与朝阳宫相比,大上千百倍。要说相似之处,外面之人与嬴征没有太多不同。
人之在世,总有许多枷锁戴在身上。天地虽大,无人可随意去留。”
他神色淡然,虽是初次来到这种场合,却不见半点慌张。
“好一句天地虽大。传言说你在朝阳宫终日苦读,依哀家看来,传言不虚。
你这样貌像极先帝当年。来人,赐座。哀家有几句话叮嘱你。
从今日起,你需认我为母。接下来三日,礼部会有专员陪你演礼。时间仓促,你要多上心。
登基大典就在三日之后,玄武门外举行。
自那一日起,你便是当今天子,九五之尊。
继位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要求?现在说与哀家,若是合理,哀家定会满足。”
赵太后说完,盯着嬴征,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料赢征脸上无喜无悲,起身再次跪下:“回禀母后,天子亦是人身,忠孝之道,天子应为天下表率。
儿臣忠于社稷万民,忠于大秦朝廷。太后乃儿臣之母,若无太后,哪有天子?
儿臣愿克尽孝道,让太后安享天伦之乐。至于朝廷正事,儿臣年幼缺乏经验,凡事无论巨细,尚不可亲政,国事皆由母后决断。
儿臣还有两件小事相求,望太后恩准。其一,儿臣想每月十五前去昭明寺,为儿臣生母上香。
其二,儿臣久居朝阳宫,日久生情,不愿搬离。”
“你能有如此觉悟,哀家深感欣慰。哀家安排人手修缮朝阳宫,未来天子寝宫,岂能破破烂烂?
至于昭明寺,为生母上香,乃是孝道,哀家不会阻拦。今征儿劳累一天,早早回去休息。”
待嬴征等人离开,赵太后屏退左右。
山河社稷图屏风后面传出三人,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
老者左边一人方到中年,相貌威武,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领兵大将。
老者右边一人年龄与嬴征相仿,也是一身书卷气。
白发老者乃是赵太后之父,敬英侯赵岳。
左边中年人则是太后兄弟长信侯赵吉,右边青年是赵吉之子赵康。
待赵岳和赵吉坐下,太后开口:“嬴征所说,你们听得一字不漏。
康儿,你先说说。嬴征,可是你保举之人。”
太后看着眼前这位子侄辈,赵家第三代不下数十人。
论武艺,自然是在长乐宫护卫的赵琦居首。
若论文治,眼前这位赵康当仁不让,文采,心机,气度俱是上上之选。
“姑姑!如今赵氏权倾朝野,却也是树大招风,毁多誉少。
若是扶持那些有兵权有封地的王爷做天子,带他们坐稳皇位后,为了皇权的稳定性,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唯有立下一个对我等不构成危协的人做天子,我等的权势才能更加稳固,而无权无势的天子也需要赵氏为他保驾护航。
此时放弃齐王等人不立,转而扶保嬴征这一名不见经传之人,虽然是一步险棋。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若能走好,足可保赵氏三代富贵。
依侄儿看来,接下来,嬴氏那些诸侯王必定不服。
雍王嬴晔,齐王嬴川之流早就身怀异心。
恰好趁此时机,将他们慢慢剪除,拔掉嬴氏羽翼根基。
侄儿斗胆建言,当今丞相李贺老迈多病,日渐昏庸。可让李贺回乡养老,选兵部侍郎萧禾为相。
萧禾与我赵氏素无瓜葛,可借此平息悠悠众口。”
太后开口称赞:“父亲,三弟,康儿乃吾家千里驹。哀家死后无忧矣。
哀家心忧赵氏居于高位,怕出利令智昏之徒。最怕身居百尺高楼,犹不自省。
眼下天下入多事之秋,武城候赵信那里,父亲还需多加劝服,让其出征。京城安危,三弟可要多多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