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一名女子杏目圆睁,斥道:“你这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啧,这就是了。”千户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来对着马背上的几名女子道:“你们都听到了?你们几个形迹可疑,我怀疑你们跟正南坊闹飞贼的事情有干,你们不能走。”
之前上前交涉的叶姓女子正是叶芳姑,此刻她面罩寒霜,心中杀气顿生,见面前众官兵的丑态,静静道:“军爷当真要搜?”
叶芳姑摆手道:“少安毋躁。”
那千户冷声道:“你们几人行迹有些可疑,哪有女子骑着马匹在外抛头露面的?你等出手豪阔,这些钱财从何处而来?小三子!小三子。”
身后的士兵们一片哀叹之声,肚子里骂翻了天,千户这狗日的平日爱财如命,今日为何到嘴的肥肉不吃?那可是五千两纹银呢,累死累活一年,饷银不过二十两,这五千两银子大伙儿分一分,一人便有十几两银子了,这他娘的发的什么疯?莫不是要在这些美貌女子面前逞英雄好汉?这个傻逼养的。
“呀?这是拿钱砸老子了,几位好大的口气,家里造银子的么?”千户斜着嘴角嘿嘿的笑,贼眼不断的在几名女子的胸脯长腿上乱看。
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上前来,在马上拱手道:“军爷,奴家姐妹几个想出城,不知可否通融。”
陆青璃低声道:“若铁战车也攻不破正阳门的话,我便……我便……”
“你今日不是说,正南坊出了窃贼么?这几日闹了好几家大户人家,偷窃了不少钱财,闹得人心惶惶,是不是?”
叶芳姑道:“你们是偷偷干的?这笔账想必没有报在兵工厂的支出账目之中,想必所费不菲。”
叶芳姑飞快下了城墙,下边赶到的镇国公府护卫和十余名锦衣卫亲卫已经合力将城门打开,众女策马扬鞭,一路飞驰出城,直奔十里庄。
那千户吓得尿都要出来了,连声哀求道:“有眼不识泰山,我瞎了眼,姑奶奶饶我这一遭,再也不敢了。”
然而,眼前异变陡生,那千户的毛爪子尚未及那女子的身上,便见那女子一声娇叱,伸手叼住那千户的手腕,反向一扭,只听一声清脆的喀拉声响,那千户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手腕腕骨已经被拗断。下一刻,青光耀眼,一柄短剑抵在了他的喉头。
陆青璃叫道:“当然能用,只是还在兵工厂的山洞里,须得拉回城里来。要二十匹健马才能拉得动。”
那千户听这女子语声清脆,看她身段俊美,不禁舔了舔嘴唇,身边的士兵也个个直了眼盯着这女子无礼的打量,那女子皱了眉再问了一遍,千户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两声正色道:“数日前便已下达公文,城门禁止百姓进出,你们难道不知道么?”
士兵小三子愕然道:“没……没啊。”
永定门城门处守兵寥寥,本守在此处的大批外军兵马在宋楠闯入京城后便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没能阻止宋楠进城,而兵力并不充沛的情形下,他们中的大部分立刻被抽调集结。
说罢,剑尖又往前送了送,那千户感到喉咙一阵剧痛,吓得魂飞魄散,高声喊道:“都不许妄动,谁也不许动手,不然,老子杀他全家。”
叶芳姑用短剑低着那千户的喉咙将他押上城楼,那千户不断的哀求求饶,叶芳姑冷冷不语,待将其押到众士兵被看押的所在,叶芳姑开口道:“狗贼,你知道你今日冒犯了谁么?我们是镇国公府上的家眷,你这狗贼居然意图非礼,死有余辜。”
当下交代忠叔准备马匹,交代家中护院紧闭府门守住宋府,若有图谋进入之人,务必坚守拒敌云云。盏茶之后,众女已经在数十骑火铳亲卫的护卫下,带着数十匹健马出现在永定门大街上直奔城门而去。
“呦呵,还说不是女飞贼?连我都敢威胁了。”
叶芳姑怒斥道:“叫你的手下不准反抗,否则我便割了你狗头。”
众女子纷纷拨转马头,准备离去,忽听那千户大喝道:“站住。”
那千户眯眼道:“你们把爷看的太轻了,我本来可以通融,但你们这几个小娘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惹恼了老子,要知道,这永定门上下可是我说了算,五千两银子确实不少,但老子心里不开心,就是不让你们出城,怎么地?”
叶芳姑冷笑道:“饶了你?那我岂不是白白受辱了?你这种狗贼就不该活在世上祸害人,姑奶奶今日要送你归西。”
那千户一愣,眯眼打量着那美貌女子,冷笑道:“呦呵,小娘子脾气还不小,你们这几个女子这个时辰急着出城,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天色将晚,出城三十里才有集市,干什么选这个时候出城?”
千户抬手一个爆栗子,眼珠子挤得差点飞出来,打着眼色道:“明明听你亲口说的,好好想想。”
就在这寂静的下午,哗啦啦的马蹄声从永定门大街上传来,显得的动静颇大,城门守卫立刻警觉,城上城下的士兵也弯弓张弩严阵以待。
那千户摇晃着脑袋道:“就这么走了?”
身后小郡主等人惊呼道:“叶姐姐,你怎可答应。”
千户嘿嘿笑道:“瞧你们一个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倒是不像,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焉知你们不是怀揣着凶器?我也不冤枉好人,几位下马来,让老子好好搜一搜,只要没什么罪证,便放了你们回去。”
女子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来,一百两一张,总共有十几张,那可是一千多两白花花的纹银,千户眼睛一亮,但却没有去接银票,摇着头在几名女子身上乱看,口中道:“你这小娘子说的轻巧,开条缝儿这么简单的事?”
当看清楚来者是七八名头戴风帽,身披披风的女子时,守城千户才松了口气,带着数十名士兵下城来迎上前去,举手高声叫道:“城门重地,无干人等不得在此逗留,速速退去。”
陆青璃道:“夫君虽然放弃了这个计划,但我和蔻儿见夫君神色中甚有遗憾,于是我们两个便商量了暗地里继续研造铁战车,虽然笨重缓慢的毛病无法解决,但和江西请来的冶铁师傅一起,找到了在铁水中加入一种特殊的粘土,让冶炼出来的铁水可以铸造强度和长度口径都适合的炮管,而且大大延长发射次数。”
陆青璃道:“姐姐有所不知,兵工厂中从去年夏天就开始研造一种叫铁战车的玩意儿。当初夫君的设想是,造出一种浑身披着铁甲的战车,装备大口径的火炮,战场上便成了一个个活动的炮台,不怕敌军炮火弓箭轰击,尤其适合攻城作战。只是后来,夫君发现这种铁战车太笨重,装备铁板装甲之后需的十几匹马儿才能拉的动,行动也太迟缓。而且装备的大口径炮也达不到效果,炮管太大太长,完全承受不住发射的力道,十几炮便变形作废,耗费的银子也极为庞大,故而下令这计划作废了。”
“其实……还不止。”陆青璃嗫嚅道:“年后又花了三万两,总共十八万两没了。”
当然,四百外军守着城门也已经足够,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数日来弥漫着的异常气氛已经让城门处成了禁足之地,城外的百姓们知道无法京城戒严也没打算往城里跑,城里的百姓也根本没打算出城,永定门城门内外除了外军士兵的身影,几可称为门可罗雀。
那千户只觉喉头一痛,短剑已经刺破了皮肤,能感觉到脖子里往外流血,当下吓的大叫道:“饶命,姑奶奶饶命。”
“十五万两?你们好大的手笔。”叶芳姑惊呼道。
叶芳姑轻声道:“那就让你们搜,先搜奴家,谁来搜?”
众士兵哪里敢多话,一个个怔怔不动,生恐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