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冷笑道:“除了这些,昨夜还有别的收获,经过一夜核查,刘瑾家产核查完毕,你们恐怕万万想不到,短短数年时间,刘瑾敛聚了多少财产。”
“皇上何出此言?昨日之事众目睽睽,刘瑾谋反罪证俱在,皇上一力袒护是何道理?臣觉得皇上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让人寒心。”宋楠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开口道。
宋楠道:“李首辅原是来教训宋某的,首辅大人何时学会看相算命了?怎会预测到将来如何?如你口中所言,你这么说话便不怕我对你用些阴暗的手段么?”
“宋楠,朕只是觉得此事或许哪里不太对劲,突然之间便这么多证据出来了,之前怎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
奉天殿上的早朝刚刚开始,进大殿时,他们不敢交谈,相互间只以眼神交流,气氛显得很诡异;文武百官叩拜已毕,正德坐在高高的龙座之上,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眶非常的显眼,但这一回可不是因为纵欲熬夜所致,却是因为昨晚想着刘瑾一案而彻夜未眠。
宋楠举步往殿外走,行到殿门口,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宋大人,好胆识好魄力好计谋,老夫佩服了。”宋楠扭头看去,内阁首辅李东阳杵着拐杖站在自己身边微笑看着自己。
正德冷声道:“你是说朕糊涂?”
杨廷和微笑道:“皇上不必困扰,但凡大逆不道之人都是欲壑难平,朱置鐇承诺了什么不得而知,但他谋反的事实却是不可辩驳。”
杨廷和首先上奏初步提审刘瑾的经过,昨夜押回京城之后杨廷和立刻组织了第一次提审,结果却甚是不佳,刘瑾自始至终大呼冤枉,要求见皇上说话,杨廷和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杨廷和索性将他丢入刑部天牢之中,自己回家美。美的睡了个好觉。
宋楠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他对正德很是失望,原来自己在正德心目中跟刘瑾完全不能相比,自己替他立了那么多的功劳,甚至救过他的命,在正德心目中还是不如一个替他搜罗美女满足他享乐心思的太监。
“首辅大人今日的话还不直么?我将成为日后朝廷之祸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口,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正德道:“但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呢?如果真的是有人背地里给他栽赃,看着朕对他宠信而心生不满呢?”
“事实如何怕是宋大人自己心里明白了,老夫在庙堂数十载,这些事见了不知多少回,倒也不足为怪。刘瑾罪大恶极,为除此人,用些手段倒也不为过,总之老夫给宋大人道贺了。”
不久之后,殿上开始热闹起来,如宋楠所料,官员们开始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文官们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脑子活泛的很,一个个言辞犀利有理有据的开始弹劾揭发刘瑾罪行,昨日殿上杨一清弹劾刘瑾的十八大罪状很快便被扩充了一倍有余,经内阁整理之后,形成了以谋反、贪腐、弄权、结党、陷害忠良等五大罪行为主的十八条大罪。
杨廷和道:“那是必然的,如此重罪他岂肯就此招认,但即便他不认也没什么,昨日证据确凿,朝中重臣尽皆在场目睹,他抵赖也是无用。”
“臣不屑与刘瑾为伍,刘瑾曾数次邀请臣赴宴,臣却根本没搭理他,臣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正德沉默半晌道:“朕觉得其中或有些隐情,朕昨夜想了一夜,有一个疑问一直不能释怀,刘瑾为何要谋反?他在朕的身边备受荣宠,难道他勾结朱置鐇谋反,朱置鐇会给他的比朕更多么?”
李东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建议。”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发现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笑道:“这殿上一群水鸭子烦的紧,老夫喜欢清静,先走一步了。”
宋楠转身朝殿外叫道:“呈上来。”
宋楠愣了愣点头道:“首辅大人自家之事宋楠也不好说什么,临行时我去敬一杯水酒便是。”
京城三十三坊上百万百姓早起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城中发生了何事,但坊间官府的告示牌上空空如也,并无关于此事的官府通告;他们只是被告知即日起不得出城,不得聚集,不得胡乱奔走。
这还是宋楠第一次公开对正德如此严厉的说话,话语中赤|裸裸的责怪毫不掩饰。
宋楠道:“臣岂敢,是刘瑾太狡猾,利用皇上的仁厚欺骗了皇上罢了。昨夜臣带人抄刘瑾南薰坊老宅,又抄出不少铁证来,若皇上不信,这些证据如何解释?”
“李首辅谬赞,这是刘瑾咎由自取,我锦衣卫消息灵通查知后自然不能坐视。”宋楠微笑拱手道。
“你要归隐?为什么?”
“李首辅何出此言?这话从何说起?”
“什么?”殿上群臣差点背过气去,一千三百万两银子,这快抵得上大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了,刘瑾上位三年时间,竟然敛聚了如此巨大的财富,真是匪夷所思。
宋楠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文官们喋喋不休的落井下石,心中没有因刘瑾的命运已定而感到高兴,相反却很失落;特别是看着面前这些官员墙倒众人推的嘴脸,宋楠一阵阵的厌恶。
李东阳微笑道:“如此,老夫便直说了,老夫致仕之后,内阁以廷和为首,他性子有些刚烈,也许和宋大人之间会有冲突,如果有水火不容的那一天,宋大人能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他性命?”
杨廷和忙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臣即刻去办。”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北京城上,闹腾了一夜的北京城大街小巷之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团营士兵一队队在街道中巡逻,锦衣卫校尉骑着快马在街道上东奔西走,每一条街道上都有官兵巡逻,给人以如临大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