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摇头道:“不成的,我是公主,她是郡主,你只能娶一个,你不能负她,你和她是早就有了婚约的。”
康宁浅笑道:“我们不能在一起啊,你不能负了小郡主啊,她挺好的,昨日她来了,我知道她也跟我一样的爱你,所以你不能负她。”
宋楠脊背后冷汗沁出,正德其实心里明镜儿一般,却并未跟自己说及,自己今日不来,恐怕接下来正德便再也不会信任自己了。
康宁道:“头晕,气短,浑身无一丝力气,我担心便是我想好起来,也是好不了了。”
康宁想了想道:“你这回不是骗我了吧?”
“公主在暖阁内间,闻听宋大人前来,公主正梳洗打扮呢。”崔红英低低的道,身为公主的贴身女官,公主的秘密她一清二楚,公主和这位锦衣卫宋大人之间的事崔红英也了如指掌。
康宁道:“好。”
“这头驸马之事刚刚取消,你便聘了英国公的小郡主,你是否认为,朕的皇姐还不如国公府的郡主尊贵?皇姐突然改变态度,朕起初还替你难堪,对你也怀有歉疚之意,但刘瑾说的对,你定是花言巧语对皇姐说了什么,伤了皇姐的心。你是蓄意不愿当驸马,是么?皇姐如今这个样子,恐怕正是与你有关,朕告诉你,皇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朕绝不会饶了你。”正德冲宋楠一阵大吼,脸色也气的发白。
“哎……扶我上床吧,还是不要叫他见着我这幅样子为好,我自己都不敢看自己,他若见了,怕是要做噩梦的。”康宁低低自语,长长的睫毛抖动,滑出两颗泪珠来。
宋楠大喜,忙出来叫人熬粥送进来,一听闻公主要吃粥,整个殿内顿时欢声雷动,崔红英双手合十朝天,感谢菩萨保佑,同时对宋楠感激不尽,宋大人一来,情形便立刻好转了。
宋楠道:“臣知道了,臣实不知是否是因心病所致,但现在臣倒是希望公主得的是心病,因为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开导医治;另外臣已经派人四处寻找曾经替臣解毒的李神医,等到他回京,当可药到病除。”
宋楠思量片刻,沉声道:“皇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事让公主康复起来,其余的事臣过后再跟皇上解释;不管是不是臣的过错,总不能耽误了公主的病。”
康宁的呼吸几乎难以听见,脖颈白皙的皮肤下似乎能看到青色血管中缓缓流淌的血液,她身上穿着大红盛装,刻意的将身子包裹其中,让人看不出她骨瘦如柴的身子。
宋楠一愣道:“公主竟能起床了么?这是痊愈之像啊。”
宋楠道:“你想着我们的将来,便是吐也要忍住,这样,我叫人熬了稀粥来,我亲自喂你喝好不好?”
一名太监答应了,急匆匆出门而去,外臣行至仅限于乾清宫,再往后便是内宫妃嫔们居住出没之所,须得提前通报回避。
正德摆摆手道:“好,你去吧,来人,去寿宁宫通禀一声,无干人等回避。”
康宁脸上那个红晕泛起,几乎要幸福的晕厥,宋楠看她的样子不对劲,忙抱她上床,斜靠在床头问道:“你感觉怎样?”
后殿的暖阁外院内,一名女官站在垂门外相迎,宋楠见过这个女官,她是公主的贴身伺候之人姓崔名红英,负责公主的饮食起居服饰出行等事务,自然也包括接待探望的宋楠。
正德发泄了一通之后,心中的火气稍微平息了些,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宋楠垂手站在面前不说话,心中也微生歉疚。宋楠对自己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巡边时连番救了自己的性命,先是从熊爪之下,后是从万军从中救了自己,否则自己早就没命了。
宋楠忙道:“你是绝食之后的又厌食,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
宋楠举手朝天立誓道:“若违今日之言,天打五雷轰。”
宋楠点头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女子对于一些敏锐的细节自然极为敏感,小郡主察言观色得出的结论虽只是揣度,但绝非无的放矢。
宋楠点头道:“我坚信,你也不要放弃,你好好的活着,我便能想办法,不然我今日来作甚?你若求死,那便是要了我的命,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的活着,活着也等于是个死人。”
康宁道:“可是我见了食物就想吐呢。”
康宁闭着眼睛,没看见从后走来的宋楠,倒是梳头的宫女看见宋楠在铜镜中的倒影,惊的回头来看,张口欲呼;宋楠忙竖止于唇要她噤声,走到康宁身后,伸手从宫女手中抓过木梳子来;那宫女躬身退下,屋中只剩宋楠和康宁两人。
康宁勉力抬手捂着脸道:“你……你别看我,我难看的紧,你不能看我。”
宋楠缓缓迈步,踩着庭中落叶往暖阁中行去,两名宫女无声的掀开帘幕,宋楠低头走入暖阁之中。
宋楠一惊,不知正德为何出此言语;正德怒道:“莫以为朕不知道,皇姐对你一片深情,这一点朕看的很清楚,那日你和皇姐在后殿阁子里说了些话之后,皇姐便宣布取消召你为驸马之事,回去后便一病不起,你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说了,有什么事迟些再来,皇上昨晚睡得迟,宋指挥还是先退下吧。”乾清宫的小太监出来传话道。
宋楠猛然想起自己曾经骗康宁说,回京后便答应向皇上求婚,自己还腆然说没骗过她,其实自己就是个大骗子,这一骗便要送了康宁的性命了。
康宁道:“我睡不着,你唱曲儿哄我。”
宋楠低声道:“不,你和我初见你时一样的好看,一点也没变。”
“崔尚宫请。”宋楠低声答礼。
崔红英眼泪扑簌簌而下,低声道:“公主闻宋大人前来,硬是仗着一股劲起床来,期间昏厥了一次,奴婢们劝她也不听。”
宋楠踩着厚厚的绒毯,行到帘幕之后,嵌着大大铜镜的梳妆台前,康宁背对自己坐着,一名宫女站在她的身后,缓缓的用木梳梳理着她的长发。从铜镜中映照出的康宁的脸庞消瘦的凹了进去,也许是上了胭脂的缘故,红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只是再好的胭脂也掩饰不住这张消瘦的面孔和凹进去的眼眶。
次日清晨,虽然并不需要上早朝,但宋楠还是一大早便赶往宫中求见正德;正德还未起床,昨晚又去探望皇姐,回来后一只没能入睡,熬到三更多才薄薄睡去,宋楠清早便来打搅,让正德极为光火。
宋楠缓缓开口道:“若真是如此的话,我该怎么办呢?公主若真是因此而死去,我岂能原谅自己。”
正德怒道:“你去探望有何用?你不说朕倒还想不起来,你到底对公主做了什么?公主的病是不是和你有关?”
宋楠不言不动,任凭正德发泄,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被视为是狡辩,正德对公主的感情很深,公主病重正德会对任何人发火,早间大汉将军提督万志早已悄悄禀报过自己,这两天正德脾气暴躁连刘瑾等人也未能幸免被骂的狗血喷头,宋楠也早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