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连续两杯一饮而尽,叶芳姑轻声道:“空腹可别喝的太猛。”说罢伸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送到宋楠碗里。
青璃赶紧收了火铳,问道:“那是谁?”
戴素儿敛琚一礼,从腰间抽出一只碧绿的玉箫来,身如弱柳行至席边的春凳上坐下,吁了口气凑上萧管,众人停箸不食,屏息聆听。
叶芳姑皱眉道:“听大牛说,今日你公务上遇到了些烦恼?昨夜熬了通宵的案子如何?”
宋楠哈哈笑道:“是啊,开饭开饭,我等不及了,一起来,一起来。”
戴素儿脸色腾地一红,饱读诗书的她焉能不知此诗的出处和后续:
宋楠忙道:“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呢,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从不在乎他人言语,之前不是很多人说我是阉党一派,还说我是弄臣一个,我在乎么?根本不在乎。”宋楠哈哈笑道:“这件事戴小姐自己做主,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人来说嘴。”
戴素儿袅袅站起身来,举杯眼圈又红了,轻声道:“多谢了。”居然一仰脖子一干二净。
婉儿道:“那我也敬宋老爷一杯,婉儿感谢宋老爷对我家小姐的照顾,若无宋老爷庇护,我家小姐恐怕……恐怕……”
陆青璃吃的一笑道:“夫君今日有些失态呢。”
宋楠道:“听着箫音让我浮想联翩不能自已,也让我灵魂涤荡,宛若随风飘去。”
戴素儿和婉儿等赶忙起身,原本戴素儿用饭都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愿和宋楠他们同桌而食,但今日宋楠相邀,自然不能拒绝;众人来到饭堂,一声吩咐,美味佳肴流水介送上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叶芳姑惊道:“啊?闹翻了?”
宋楠睡的很舒服,只是腹中饥饿难耐,想起来今日一天只是凌晨的时候吃了几个馒头,更是腹响如鼓,于是起身穿衣下床。
南柯一梦醒来,外边已经天色黑暗,房中也掌起了灯火,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脱去了,身上也盖了被褥;隔壁正厅内,有人在窃窃私语,怕吵醒了自己,声音压得很低。
宋楠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箫音低低的响起,宛若低声絮语,又似一缕青烟,如泣如诉,如梦如幻,缓缓的在众人心头流淌;曲如人心,勾起无数的回忆,宋楠的心头闪过一幕幕的画面,童年的欢乐,少年的不羁,青年的浪漫,重生的迷茫,奋进的艰难,过去种种,宛如活过来的黑白影片,一幕幕的重演。
戴素儿脸色有些晕红道:“今日岂能不饮,我戴家家破人亡,各自流离;数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们,今日得宋公子之助得以重逢,岂能不满饮以谢?”
众人举起杯来共同敬酒,戴家主仆三人忙起身道谢,宋楠刚才说的一番话都被戴素儿听在耳中,刘瑾是戴素儿的杀父仇人,宋楠也被殃及,戴素儿不假宋楠辞色便是因为宋楠和刘瑾是物以类聚之故,如今听到宋楠说和刘瑾彻底闹翻,戴素儿心中思绪如潮。
宋母单独吃素,早就吃了饭做晚课去了,也不来叨扰众人。
戴素儿神情一肃,抿嘴不答,宋楠倒没在意她的神情,悠然道:“欲问箫音化紫烟,这句诗形容的贴切。”
戴素儿垂下眼帘,难掩失望之情。
“多谢公子援手之德,素儿感激不尽。”
宋楠道:“戴小姐的家人寻到了。”
陆青璃喜道:“那可好了,戴小姐在后院子里吹箫呢,你听。”
戴素儿轻声道:“献丑了。”
箫音袅袅而逝,座上叶芳姑和陆青璃已经是泪流满面,显然被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无人说话,生恐破坏了这氛围。
宋楠侧耳细听,一缕箫音渺渺从后进园子里飘来,箫音如泣如诉;婉儿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喃喃道:“是小姐,是小姐的箫声;奶娘,小姐找到了。”
宋楠掀了帘子出来,堂屋中坐着的几个人同时起身,来到宋楠面前盈盈下拜,当先一人素衣淡氅,面容绝美,正是戴素儿。
今日宋楠出力寻到父亲的葬处,又找到了失散的奶娘和贴身丫鬟婉儿,戴素儿是极为感动的;但她却始终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警惕,她可不会因此便改变对宋楠的看法,对宋楠的印象早已镌刻在脑海里,总以为宋楠是别有用心;但宋楠刚才的一番话让戴素儿疑窦重重,难道宋楠和刘瑾真的不是一路人?
宋楠咕咚一声咽下口水,披着头发下了床,陆青璃麻利的替宋楠结好发髻,倒了热水让宋楠洗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