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角乌云涌起,如泼墨一般的迅速铺满天空,刚才还是阳光灿烂如火,一转眼便是乌云满天,这是夏日午后常见的景象,暴雨会在眨眼间倾盆而下。
正德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这从何说起。”
宋楠往外一指,张永快步将竹帘掀开,只见外边的廊下,十多辆大车排了一长溜,上面的雨布已经掀开,垒满其上的全是大木箱子,里边想必全是银子了。
正德坐下身来,擦了擦汗,端起冰镇的凉茶咕咚咚喝了几口,拿过一本奏折来看了几眼又啪的丢到一边去,托着腮出神。
正德起身刚要问宋楠为何还不至,就听殿门处脚步杂沓,似有不少人正进入殿中,在门口等候的丘聚低沉的嗓音在外响起:“正南坊锦衣卫千户,殿前大汉将军宋楠求见。”
正德咋舌不已,想了想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咱们该如何布置?”
正德快步出门,只见宋楠抽刀劈开一只木箱,哗啦啦一阵响,一大堆银子顺着车边落了一地,满目银光。
宋楠道:“皇上,徐智是重要人证,王岳范亨等人私吞库银不假,但他们做的极为隐秘,不仅内务府的账目上做的毫无痕迹,而且田产房舍商铺等家产都落在他人名目之下,在无证据之下,他们定会抵赖不认;皇上莫忘了,王岳范亨等人可是先皇即位便手握内廷大权的人物,其勾连之人内廷外廷一定不少,无确凿证据,便定会有人替他开脱,到时候反倒被动。”
正德精神一振,叫道:“叫他进来。”
正德吓了一跳,没认出来徐智的模样,宋楠伸手将徐智罩着帽子头脸的黑巾一把扯下,正德一惊道:“徐智?怎么是你?发生了何事?”
宋楠伸手接过道:“多谢皇上了。还有,这徐智既然交出赃物,又愿意指证,还请皇上发落的时候给予从轻,这也是我答应他的条件。”
宋楠道:“据徐智交代,存银不足二十万两,勉强够宫中年内用度。”
宋楠道:“不可,下旨要经过司礼监,岂不是打草惊蛇。”
正德皱眉道:“难道便任由他们逍遥?”
宫女赶紧寻了条干毛巾,宋楠一顿擦抹,将头脸上的雨水擦干,正德笑盈盈的看着宋楠收拾妥当,这才道:“你这十几天没见人影,朕派人寻你都不见,跑去做什么了?朕得了只金钱豹,好玩的紧,想叫你来看看,却寻不到你,大忙人一个。”
宋楠点点头,转身朝外便喝道:“徐公公,来见驾吧。”
徐智吓得抱头哭泣,看着宋楠眼神中满是哀求。
刘瑾笑道:“您是皇上,这等查案奔走之事自然是臣子们去办,您只需动动口,臣下们都会般的妥妥帖帖的。”
宋楠笑道:“恕臣失礼,大雨倾盆而至,臣成了落汤鸡了。”
刘瑾插话道:“怪不得王岳一直拖着不让奴婢去领修豹房的五十万两银子,原来库房中早已空空如也,全被他们落入自家口袋了,这帮该凌迟的狗东西,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敢如此猖獗,这还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你可算是来了,朕等的都无聊了。”正德微笑上前,阻住正要行礼的宋楠道:
刘瑾低声道:“据奴婢所知,宋千户最近在查一桩大案子,行踪极为隐秘,奴婢派人去找他进宫来陪皇上,都没见到他人。”
正德怒道:“被动?他们还敢造反不成?天下是朕的,朕说的话还不算数不成。”
刘瑾和张永等人站在一旁垂首侍立,殿外蝉声喑哑,吵得人心烦意乱,正德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案上的奏折呼啦拨到一边起身道:“小谨子,小永子,陪朕出去透透气,这殿内太闷了,后园应该凉爽些。”
宋楠微笑道:“臣就是此意,这是皇上树立权威的好机会,恕臣大胆,为了这个计划,臣也算是逾矩查探,本是一桩小案子,涉及到王岳的一处地产,臣越查越觉得可疑,于是便逾矩暗中跟了下去,没想到挖出这么一个惊天大案,臣也是没想到。明日殿上,一定会有人说臣这个小小千户不该涉及此案了。”
徐智不敢答话,咚咚死命磕头,额头上也逐渐青肿起来,正德转向宋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瑾轻声道:“皇上,锦衣卫衙门办案,奴婢们怎好多问,不过据说是件惊天大案,宋千户也是很慎重,今日来见驾恐怕便是向皇上禀报这桩案子,皇上莫急,待宋楠到来一问便知。”
刘瑾面色略有尴尬,自己居然要伺候宋楠,心头着实不爽,宋楠摆手道:“岂敢劳动刘公公,给我个毛巾,我擦擦脸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