媗郡主摇头道:“那倒不是,我缠着他说话,他急着要走,我便夸了海口要帮他。”
张仑期期艾艾的将今日下午之事说了一遍,老者越听越怒,将书一摔骂道:“混账,刚才跟你说的话都成西北风了,何为韬光养晦?东厂和锦衣卫衙门之间的事情轮到你掺和什么?往身上揽事也不是这么揽的,厂卫之间的纷争皇上都无法调停,你瞎操什么心?真是混账。”
张仑忙跪下磕头道:“教爷爷费心了,孙儿无知。”
“仑儿,这副字如何啊?”老者喝了口茶,淡淡问道。
张仑道:“那怎么办?我已然答应宋楠了,允许他明日上报时说是为了我动怒才和东厂动手的。”
老者皱眉想了想道:“不成,你既出面便代表我国公府参与其事,事情若办不成,没得反落得一身骚,被人讥笑没面子。”
老者皱眉道:“你对他如此看好?就因为他在街上弄得那些花样?”
媗郡主身着长裙,倒显得妩媚可爱,一把抱住张仑的胳膊轻声道:“哥哥,爷爷同意了么?”
张仑陪笑道:“确实有件事要请爷爷示下。”
张仑道:“倒也不全是,孙儿瞧他行事果敢潇洒,虽为低级官职,举止气度却有些气象才这么说的,就算他不是个人物,咱们帮他一把,不也是算是还了人情么?孙儿可不愿欠人人情。”
范亨一拍桌子道:“你说的可是实情?当真是他们先动的手?”
老者拍了桌子道:“幼稚,这人情该有多大?贸然介入调停,不是让内廷指谪我国公府多事么?”
媗郡主朝书房努努嘴道:“爷爷在干什么?”
张仑道:“是是,但宋楠却不像爷爷说的这般不堪,事后他向孙儿保证了,绝不会涉及孙儿分毫;您也知道,宋楠在五城兵马司的差事上帮了孙儿很多,若无他谋划,孙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么多的手段,更别提受到皇上亲口夸奖。您不是说,最近皇上有意让孙儿领神机营么?那还不是因为上次的事给了皇上好印象;孙儿觉得,宋楠帮了孙儿这么多,这一次他算是遇到了急难,从中斡旋帮他一把也算是还个人情;您常说,交接关系,编织人脉,孙儿这也是按照您的教导来做的,这宋楠我瞧绝不简单,也许将来会成个人物。”
媗郡主嗤之以鼻道:“切,谁要嫁人。”说罢甩给张仑一个白眼,蝴蝶般飞往书房,远远便叫道:“爷爷,媗儿来看你了,替您捶腰揉背说说话儿。”
范亨皱眉道:“行了行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打不过,你还有脸说?成天介吃喝玩乐,身手比街头闲汉尚自不如,真是废物一个;马上将情形写个口供呈上来,明日一早跟着本督去他锦衣卫衙门去会会牟斌,我倒要问问,是不是他牟斌纵容手下这般无法无天。”
老者摆手道:“幼稚,这等话在府中说说则已,如今可不是咱们的好时候,内廷外廷分庭抗礼,王岳范亨等人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内阁李东阳、谢迁、刘健,哪一个不是皇上面前的宠儿,倒是我们这些勋戚之家在皇上眼中逐渐的淡了;那日我跟徐老公爷闲聊,他的话里话外也流露出此意。”
张仑想了想道:“罢了,爷爷,此事您老当不知情,明日我去看看,面子上能镇得住便帮,实在不成,只能怪那宋楠命苦。”
张仑皱眉道:“他求你帮他?”
张仑笑道:“咱们家又不学文卖字,字写的好不好有甚干系,爷爷一句话,内阁那些个饱学之士也不敢不听。”
张仑毕恭毕敬的道:“爷爷的字写的越发的好了,笔走龙蛇墨如刀枪,满纸都是精神头。”
老者伸手抓起桌上的书卷扬手欲砸,张仑不敢避让耸肩以待,半晌却没见书本砸来,但听那老者叹息一声道:“你呀,还是太幼稚,爷爷恐怕活不了几年,爷爷在世一切好说,爷爷一走,有的你苦头吃。罢了,今日之事东厂那帮狗东西也对你不敬,不管怎说他们骂你是哪根葱便是辱我英国公府,范亨那人也越来越不像话,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也好,否则当我英国公府是好欺负的。”
老者摆手道:“起来吧,你算是让我满意的了,比起定国公府的那些纨绔,你已经很让我省心了,去吧。”
说话的便是田规,此刻蓬头垢面满脸血污,鼻青脸肿的面孔在灯光下看去如同鬼魅一般的吓人。
张仑道:“怎么,你好像很热心的样子,你不是很讨厌宋楠么?”
张仑苦笑摇头道:“妹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将来嫁人了还是这么顽皮该如何是好。”
老者笑道:“就说你最近嘴巴上的功夫长进了不少,人不服老不成啊,以前一个马扎爷爷可以立两个时辰纹丝不动,如今半个时辰也欠奉,不许油嘴滑舌的拍马屁。”
张仑忙躬身道:“爷爷说这些作甚?爷爷身子康健比之少年尚且有余,有爷爷在一天,孙儿心中便无忧无虑,总觉得踏实的很。”
张仑吁了口气,心道:“宋楠若是求妹妹来办事,那可真是别有居心了,还好不是这样。”
老者抚须点头道:“那是自然,皇上在心里对我们这些祖上跟随太祖爷打下大明江山的勋戚们还是极为信任的,一旦国家有难,咱们这些人照样是中流砥柱,咱们不可靠,难道靠内廷那些阉人?亦或是要内阁三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士去战场上打仗?那不是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