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事不宜迟,咱们即刻便去。”众人连声附和,一行人赶紧下楼直奔蔚州卫军衙而去。
“既然关乎老夫手下的将领,老夫倒要听听原委。”
王旦的一颗心直坠冰窖,方大同分析的甚有道理,江彬显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绝不会饶了他,在这种情形下,一切皆有可能。
方大同低声道:“不是卑职吞吞吐吐,而是这件事未经证实,说出来恐有捕风捉影之嫌,但是又事关重大,万一发作起来,那可是件通天的大事。”
“呸,跟老夫怎么又扯上了,真是可笑。”王旦斥道。
方大同连声道谢,不断的拍王旦的马屁,拍的王旦都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问道:“方百户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胡百户也道:“是啊,这马鸣平日里谦恭的很,今日竟像换了个人一般,说话毫无顾忌,这是怎么了?”
方大同没有穿官服,甚至没有带兵刃,只穿着一身寻常的棉袍,打扮的像个在街头上的寻常百姓,鬼鬼祟祟的进了书房;王旦微觉诧异,两人寒暄一番,落座屏退他人。
方大同伸手将随身所携的包裹拿出来打开,里边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摞银票。
王旦忍受住方大同口中的臭气,屏息道:“和鞑子有关?”
“是啊,卑职也是这么斥责手下的,可我那手下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江彬跟大人之间素有芥蒂,说大人逼着江彬立下军令状限期破鞑子,否则便军法从事,江彬自知无法完成军令,性命肯定不保,所以才动了歪主意。”
王旦转头看着方大同,想从方大同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名堂,但见方大同一脸的神秘,眼睛里带着一丝微微的恐慌。
“卑职再次声明,这只是未经证实的消息,我锦衣卫百户所有兄弟随江彬大军驻扎在城外,无意间打探到这个消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卑职不敢下定论,现在正命人积极的打探。”
“陈偏将,你爱怎么告状便怎么告状,只是爷们给你个忠告,做人留后路,可别做的绝了;莫以为你有指挥使撑腰便人五人六的,风水轮流转,也许过两天你就没这么神气了,劝你还是别招惹爷们为好,免得爷们到时候不给你活路。”那总旗宋楠满不在乎的道。
方大同犹豫了一会道:“这样吧,咱们权当私底下说话,这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我姑且一说,您姑且一听,因未经证实,您要是当真的话,以后消息有误,卑职可不敢承认跟你说过这件事。”
就在陈肃和马鸣等人在四方楼上唇枪舌剑之时,蔚州卫指挥使王旦在军衙后衙接待了一名不速之客,这个人王旦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他就是蔚州锦衣卫百户方大同。
“卑职再次郑重道歉,还望指挥使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将那回事放在心上。”方大同陪着笑脸道。
方大同急道:“都说了是未经证实的消息,只是我手下的兄弟探听得知,我们在城里自然不知,我那手下校尉说,军营里私下暗中流传,还有人见到江彬亲自将鞑子使者半夜送出营帐呢。”
方大同歉意一笑,低头凑到王旦耳边用极细小的声音道:“江彬要投敌!”
抖腿像是瘟疫,瞬间传染给其他众人,这些家伙们嘻嘻哈哈歪歪斜斜的抖着腿,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压根就当陈肃的威胁是在放屁;陈肃气的脸色煞白,指着面前的众人道:“好好,你们且张狂,待禀了指挥使之后,瞧你们还张狂的起来。”
陈肃也在想这个问题,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电般的出现,惊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没敢继续往下想,这事太过惊悚,可不能胡乱的下结论,他决定要将此事原原本本的禀报王旦,看看姐夫是什么看法。
王旦淡淡道:“方百户不必如此,当日是老夫要求你替老夫拖延,自然需要做些手脚,后来鞑子俘虏终于招供是攀诬老夫,终于还了老夫的清白,方百户为老夫也算出了力,那些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方大同忙道:“都是卑职该死,遇事不过脑子,居然差点相信江彬等人之言,卑职私下里悔的直抽自己的嘴巴子;那三万两银子其实只花了一半,您瞧,剩下的一半我给您还带来了。”
方大同连声道:“是是是,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若是传出去恐引起恐慌。”
王旦怔了半晌一字一句的道:“方百户,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不能随便猜疑啊。”
方大同道:“卑职也觉得难以相信,但是消息说江彬是因为和大人……大人之间的芥蒂不得解除,故而选择铤而走险呢。”
……
自打上回被方大同讹了三万两封口费之后,王旦尽量避免跟方大同见面,他既觉得是被方大同跟江彬等人合伙讹诈了,又感觉方大同无时无刻不在继续暗中盯着自己,他知道,锦衣卫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其他,而在于他们从来都像逐血之蝇一般,盯上了某人,便不会放松;上回的事既然引起了方大同的注意,现在很可能自己依旧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所以王旦选择将田亩兵额等事暗中解决,也是为了不给锦衣卫留下把柄。
可现在这家伙再次主动上门,不知道又有什么坏事在等待着自己,但现在自己已经将屁股擦干净,没有理由再躲着这家伙,所以王旦否决了管家提出的“我家老爷已经睡下”的拒客理由,要管家请方大同进书房谈话。
马鸣冷笑道:“陈偏将,你也就会拿指挥使来耍横了,好威风好霸气,还不是靠了你姐夫的提点你才人模狗样的站在这里指手画脚,老子们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倒被你这鼠辈数落,真是老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