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拆了一片口香糖扔进嘴里：“你呢？”
心中正想着这些，病房门陡然被推开，他本以为刚刚出去买午餐的芥末回来了，一回头，陡然间愣了愣。
芥末擦着眼泪，无声地点头，随后俯下身来，将脸颊触在了他左手的手背上，轻柔偎贴着……
不久之后，属于皇帝所有的那个富丽堂皇的古怪办公室里，女人与白起取得了联系。
方少白的声音不大，然而已经足够附近的这些人听清楚了。
“嗨，家安……”
“事情越来越乱了啊。”古平心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才跟人表了态不会对霍启南如何，现在就决定扫掉他，会不会被弄得有点被动？”
北京，国安二十一局基地。方少白与古平心从通讯室里走出来。
到得如今，二十一局当然也会跟各个异能组织有接触，跟国内各个层次的相关者有联系，会有外包服务啊，也会有许多衍生科技的研究啊，获取资金和支持以维持主体研究的运转。既然要这样，自然也必须跟许多方面的实权或是实钱人物打交道，有个好关系，肯定是必须的。
郑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看见了坐在长椅上几乎浑身上下由头发到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的少女，少女长得很美。眼眶红红的，一看见他，便匆忙迎了上来。他点头说了几句话，随后让旁边的护士去拿一件外套来给少女披上，走出了手术室外的长廊。
“开始……”
“怎么样？地藏呢？”
蓝梓回到房间，准备煮饭，片刻后又坐在了床边，有些心神不宁地想着事情。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过去素心姐那边，搬了一张小竹椅，在素心姐旁边的夕阳里并排坐下来。
前些天她就已经在心中隐隐有些想法了。芥末跟他的重逢是九七年在香港的时候，那个戴着头盔的人第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当芥末在蒲江与他再度重逢之后，头盔侠也再度出现，救下了她。
“我早说过他是超级赛亚人。六条御息……”他想了想，又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没想过他会在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不过他把霍启南给平了也好，那边的局面越复杂，对你越有利，可以轻松很多了。”
这几乎就是在运作一个可能几十年都看不到成果的无底洞。
“是我吓唬他的。”
江海在国内算是最大的城市之一，国际大都市，金融中心，霍启南一倒，江海内部的许多东西都要开始洗牌，大量的利益相关者必定也会头痛，总有一部分压力要压到二十一局这边来，麻烦当然是有。
“开始。”
“任何人想要杀他，都是生死五五开，就算不是进化者，人类也是有潜力的。很多人在推想中恐怕都能正面杀死他，问题在于没有人得到过这种足够正面的机会。”
“另一方面，最神奇的是他的抗毒能力。贺东临这次用的不是直接致死的毒素，但非常霸道，一般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恐怕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九死一生，只剩下一口气，陈亚迪和郭莹之前服了解毒剂，还算是对症的，但他们估计也要躺个好几天才能有行动能力。这边……我确定他没有喝过任何药剂，但是毒素对他的影响出奇的小，如果不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他自己的免疫能力都能把毒素清光……导致他昏迷的因素目前已经解除了，剩下的恐怕就是累的……”
蓝梓不是什么天才，但也并不是一个傻蛋，中人之姿，该想到的还是能想到，从那天看见短笛哥开始，就大概能做出这样的猜测了。他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等待对方的回答。素心还是那样温和地望着他，目光流转，过了好久，方才漾出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如果我是呢？”
穿着宽松病号服的郭莹站在那儿，正气喘吁吁，认真地盯着他，那真的是盯，仿佛要透过蓝梓的身体，直看清他的灵魂一般，蓝梓记得电视里革命同志陡然发现汉奸时的目光也是这样。他心中猛地一咻，有些莫名的慌张。定睛看看，郭莹的状态也不好，她不是住在这个医院，病号服里看起来同样像个绷带怪人，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那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下床就冲过来了，但纵然是这样，她那贴了一个大创可贴的脸上配合着注视的眼神，仍旧显得英气逼人。
这些事情，蓝梓一点都不知道。
答案倒也是明显的，他出院了，郭莹目前还是病号。
蓝梓连忙下床想要帮忙搬凳子，郭莹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她的动作有些慢，然而沉默之中仿佛带着巨大的慑人气场一般，令得蓝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郭莹就那样走了过来，目光清澈地望着他。
宿舍宁静而深邃，唇畔轻柔响起的呓语声，如羽毛在空气中漾起了涟漪，拨弄着遗失在遥远记忆间的痕迹。蓝梓有些迷惑地坐在那儿，感受到了额头上传来的柔软感觉，这一刻，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像是水一般地包围着他，素心闭上了眼睛，在他的额头上印下轻柔的一吻，两滴泪珠，自她的眼中晶莹地滑落了。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会向上面申请，但应该没问题。不过。决不能让他知道你拿他做研究。”自从听到家安已无大碍，素心的眉头也就已经舒展开了，这时候轻声说着，倒是露出了第一缕微笑，“他从小就害怕会被人解剖切片搞研究什么的。”
几天之后，蓝梓终于出院了，郭莹受伤的事情，也被揭发了出来。
这几乎就是肯定的回答了，蓝梓愣了愣，旋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不管怎么样，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随后这些年来一直隐身幕后的贺长安终于现身，就两个孙子死在江海的事情对界碑提出了质疑，同时界碑也提出了两人在江海犯罪杀人的证据，特别是对贺东临杀死一名在职公务人员提出了强烈抗议。
蓝梓在这方面是个豁达的人，素心姐对他好，短笛哥也很不错，他并不在意这样的欺骗，界碑如果不对自己保密那才是傻蛋呢。不过对于加入界碑他就有些犹豫，毕竟还是有些怕死，一时火气卯上霍启南也就罢了，整天执行任务的话，这个对他来说的确很痛苦，想要把这种事情说得委婉一点，自己就想当个小老百姓之类的……正说之间，素心望着他开了口，将他的说话打断了。
冷静而轻柔的语调，却包含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在其中，蓝梓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郭莹已经掀开他的衣袖，在解他手臂上的绷带了。蓝梓有些想要挣扎，但没什么意义，又怕弄伤了郭莹，实际上郭莹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她一只手几乎被绷带完全绑了起来，只露出一小截手指，另一只手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就那样将他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给拆开了，直到露出里面的伤口来。
芥末既然过去照顾姐姐，他当然也得每天赶过去郭莹住的医院，只是面对着郭莹，蓝梓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心虚，不过郭莹没表现出来什么，蓝梓便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
“我想看看你的伤。”
她就那样无声地哭泣着走在通向医院外的长廊上，眼泪止不住，拼命的决出眼眶往下滚落，怎么擦也擦不完，泪眼模糊的世界中，周围的人都在好奇地看着她。
开始开始开始开始——
随后，在这些许的动静下，芥末也醒了过来，她如同被什么惊动了一半悚然坐起，在侧面病房门口渗进的光芒里，眼中还带了一丝茫然的神色，片刻，那份茫然才化为欣喜，她的眼皮肿肿的，看来是已经哭过了，这时候，眼泪又如同断线珍珠般地滚落下来。
“呃……”郑医生愣了愣，片刻后素心脸上也漾起笑意，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有什么办法。”方少白也是笑，“不过问题不大，只是霍启南以前的犯罪证据，怎么动他都不存在说法上的问题，再加上这次实验室的事，他跟贺家做交易的事，贺东临动手之后虽然他急着撇清，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跟贺东临有接触。好死不死还遇上真理之门的捣乱。明面上谁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利益重新分配，搅了他们这么多生意，或多或少会有些怨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开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