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宋光辉低垂着眼帘,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把这些钱都拿回来,但是我帮你做这个事情,要担着一定的风险。”史东雷欲言又止,他相信宋光辉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史东雷见宋光辉这次连弯子都没有绕,也就没有玩文字游戏,直截了当的说:“你在这个项目里面一共压了多少钱?”
那边显然对宋光辉的语气有些不适应,他平时和她说话的时候,可都是要多温柔有多么温柔的啊,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粗暴和不耐烦了呢?
宋漪换了拖鞋,又给史东雷拿了一双拖鞋,史东雷道了声谢,换上棉拖鞋。踩在客厅的长毛地毯上,他觉得好似是踩在了云端,有些很不踏实的感觉。
“那就没得谈了!一块十万二十万的地,您都能给说成是三百万,我还能奢望些什么呢?”史东雷笑着摇摇头,转过头看着窗外,再没有说话。
可同时,这座大山也挡住了心里头狂吹的寒风,让宋光辉找到了一些安全感,还有很多很多的期望。
史东雷自己也知道,那片地的要求提出来的过于突兀了些,而那个所谓朋友要弄养殖场的由头,也实在是太过牵强和白痴。宋光辉也不是傻子,要是不怀疑他要那块地的意图,倒是稀奇!
史东雷不是傻瓜,他的人生阅历和经验,已经让他拥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凭着敏锐的观察力,他已经从宋光辉的脸上看出了端倪,明白了这个秃顶中年人在试探自己。
史东雷摇头,又点头:“这就没有问题了,我会帮你把这些垫付的钱都拿到手,不过我要的不只是一成,我还要一块地。”
“小史啊,你的故事讲的很好听,不过也只是故事而已,不会成为现实。小史啊,想要工作,也不能搞歪门邪道,要凭自己的实力来争取才行啊。”宋光辉一脸的不悦,不无嘲讽的说道。
“那是你自己以为的,事实上,我不就是知道的第三个人吗?”史东雷又敲起了玻璃窗,以一个十分特殊的节奏。他心中其实在暗笑,觉得很好玩儿,想不到重生的好处这么多,随便说一点以前听到的闲话,都能把人吓成这样,有意思。
史东雷觉得宋光辉的态度变化的有些过于突兀,这让他不禁怀疑对方是故意为之,试探自己的反应。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经历过,并不稀奇,也并不罕见。
宋漪从楼上走下来,宋光辉说道:“漪漪啊,你楼下是不是还有朋友啊,你下楼开车去把你二婶接回来,顺路去福满楼定一桌菜,让他们送过来。今天中午,你们就在这里吃!”
史东雷的一番话,把宋光辉的那丝侥幸给打烂了,虽然他并不是太相信史东雷的话,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敢冒这个险!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宋光辉也要好好同史东雷交流交流。
一听到女孩儿这样柔和甜美的声音,宋光辉心中一荡,不禁又想到了女孩儿那美丽的容颜和诱人的身材。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尝到过她的味道,可即便是看看她,甚至是想想她,都是一种无比美妙的享受。
“宋漪,我先下楼了!”史东雷朝楼上喊了一嗓子,走到门口就开始穿鞋。
说完,宋光辉也不听她说什么了,直接就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着狠狠的抽了起来。
“我不是让你不要打电话过来吗?”宋光辉的口气很不善,这个电话就是刚才史东雷说的那个姓段的女孩子打过来的,想起史东雷的话,宋光辉以往对这个女孩子的一腔热血,都突然间结了冰,突然间讨厌起她来。
宋光辉点了点头:“你好。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吧!”他率先进了屋,宋漪看了一眼史东雷,朝他笑笑,也和他走进房间。
史东雷坐下来,接过宋光辉递来的茶,从容的道了声谢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宋光辉也在喝茶,比史东雷喝得还慢,同时,一双犀利的眼睛,在观察着史东雷的举止表现。
宋光辉可不想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拖家带口的,冒不起那样的风险!
宋光辉心里头闪过无数的过往和念头,正在发呆的时候,史东雷已经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茶杯喝着茶,虽然没有看他一眼,可是对方嘴角那抹笑容,却让宋光辉如芒在背,老脸通红,突然爆发说:“怎么了个屁,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打电话到家里吗?妈的,榆木疙瘩的脑袋!”
史东雷指着地面说道:“这种实木地板,每平米最少一千五,这个客厅应该在四十平米左右,共计六万。”他又指着茶几,酒柜,衣柜,博古架等等一一报出了价格,最后,得出了一个总价:五十五万!
史东雷适时的朝宋光辉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微笑说:“您好,我是史东雷!”他看出宋光辉没有握手的意思,也没有伸出手去。
回到客厅的四个小丫头和史东雷都给宋漪的话逗笑了,这个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说起来,最高兴的人,却不是占了大便宜的史东雷,而是史雨和那五个小丫头。
宋光辉还是在试探史东雷,看看他的反应。史东雷淡淡的摇头:“多谢,不需要,说好的条件,多少就是多少。你下午就让那个司机开着车找我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宋光辉的反应很冷淡,几乎就等于没有反应。史东雷也没有想起关于这个宋光辉一丁半点的记忆片段。他继续说:“中专毕业后,我先是在春城从事服务业,干了三个月,朋友介绍回岭城从事药品销售,干了三个月。后来药品公司倒闭,我去了江城,在那里做了三个月的石材业务,经朋友介绍,去一家冷饮厂当技术工人。三个月后,我去了一家待遇更好的饮品厂做维修人员,在那里工作了半年。最后就去了北京,在那里几经周折,最后从事了建材行业,做了两年。我在北京从事的是石材铁艺制品的业务,经常跑工地,对于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史东雷故意说得有些墨迹,看宋光辉的反应。
宋光辉调整好了心态,认真的说:“小史,我接受你的条件,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怎么才能把钱要回来,我需要做些什么,又需要付出些什么?”
突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宋光辉吓得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四下里看了一下,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走到沙发那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史东雷觉得自己是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心,把这两个不适合在一起,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男女分开,不让悲剧再重演。
“雷哥你可太谦虚了,就凭你这个本事,也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宋漪喝了一口可乐,换了话题,正容道:“雷哥,本来我还有些犹豫的,怕这房子租出去给弄得乱七八糟。可现在我不担心了,雷哥知道这房子是怎么回事儿,不像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乱祸害。雷哥,其实房租不房租的并不重要,这是我小姨的房子,她现在去了韩国,得一两年才能回来,卖又舍不得,又找不到人给看房子,我看你们家就干脆住过来给看着这个房子好了!”
史东雷的笑容浓了起来:“我大胆的猜测一下,那个人付你的钱,肯定不是很多。”他的笑容突然间收起来,肃容说:“我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客户是衙内,我听他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过,我们省的高层,就要做大调整,有人会落马!金碧辉煌这位衙内老板的爹,首当其冲!宋先生,您觉得如果那个衙内和他爹都被撤了,还会有钱付给你吗?”
这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儿,带给了宋光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忽略了自己的年龄,更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就像一个懵懂单纯的少年一样,想要给她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史东雷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地。”他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弧形落地玻璃,说道:“我有个朋友,想在春城拿块地,开一个大型的养殖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要的那块地,就是给一个和您重名的人承包去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宋光辉也没有再瞒着史东雷的必要,但他还是沉吟了一下,说道:“一共压了八百多万。原本一共垫了一千多万,后来付了两百多万。”
宋漪都有些给史东雷说傻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专业的人呢,竟然能够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报一遍价格。而且,她知道其中两件家具的价格,和他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报价太神了!
宋漪敬佩不已,说道:“雷哥,你可太厉害了,你不是做建材的吗,怎么对这些的价格都这么熟悉呢?”她觉得史东雷是个很有才的人,不是她讨厌的那种光会吹牛的绣花枕头。
楼上响起了悠悠的歌声,那是一首史东雷最喜欢的《寂静之声》。他不但喜欢听这首英文歌,而且还会唱,还唱的一级棒,并不比原声逊色。只是,原唱是两个人,他是一个人而已。
前生,史东雷清楚的记得,本省的一把手梁山云倒台的时候,他的一家人还有亲朋心腹都随之树倒猢狲散,有的身陷囹圄,有的身败名裂,总之,得意的时候鸡犬升天,倒霉的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什么?”宋光辉吃了一惊,继而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不管真假,都和我无关,我只要能拿到钱就行了。反正,我们是签过合同的,他们也给钱!”
梁月琴给丈夫突然灼|热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白皙的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刚刚做过护理的脸上浮现了两抹娇艳的晕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娇嗔的瞪了宋光辉一眼,弯腰去换拖鞋,心中暗想:“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日里亲热的时候都像交公粮似的,不情不愿不说,还总是短斤少两不实在。看他这眼神儿,好像要。啐!”她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觉得自己有些不害臊,竟然想到了那事儿上面,这可还有好多外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