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目光一下全部集中了过去,看着站起来的朱元中置生死于度外,昂首挺胸地站那。
等崇祯皇帝带着内阁辅臣离开临时校场之后,留下来的孙承宗命令参与远征军的军卒到左侧台前集合。
何可纲听了心一沉,想说话,却被孙承宗罢手拦住了,他继续说道:“大明开国近三百年以来,京师有几次兵临城下?土木堡之变后也先领军来过一次,俺答汗来过一次,然后呢,就是这次了。谁该为此负责?”
孙承宗看着何可纲那张期盼的脸,心有不忍,不过他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你都说了他现在是危在旦夕,你还要参与进去?”
“末将一定不让本兵,不让朝廷失望。”何可纲丝毫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在他的心里,朝廷当然是第一位的。
孙承宗看看差不多了,就出列对崇祯皇帝道:“陛下,臣看已经足够多了。再多的话,万一全部失陷在草原,朝廷也损失不起。”
孙承宗给了他们三天的准备时间,单独安排了营地给他们,一切物资供应从优。不管如何,出了长城之后,这支没有后勤的孤军将会展开不成功便成仁的复仇之战。
接着他发现曹参将站了起来,然后连他一向看不起的红脸汉都站起来了,他的天平倾斜了,忠孝不能两全,唯有尽忠了。而且皇上说过只要得归,不论伤残,皆入三千营。这待遇就没法说了,凭着自己的本事,未必回不来。以后要有了富贵,不但娘的生活无忧,自个的酒钱也会有了着落。
孙承宗眉头一皱,把何可纲叫到了一边道:“你去干嘛,事先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你另有安排么?”
站起来的人数从少到多再到稀稀落落,最后再没人站起来,大约只有一刻钟左右。
孙承宗的嗓门一改以往的响亮,沉声说道:“他或许对你有恩,但东江镇呢,京畿之地的百姓呢?有多少人蒙受了家破人亡的苦难,最关键的是,建虏此次入侵,让多少京师的达官贵人,文臣勋贵,皇亲国戚蒙受了损失,他们能放过他么,这些天来要求处置他的风声有断过么?”
“辽东几大将门互相联姻,互通有无,坐大之势已越来越明显。朝中有人怀疑他们学当年的李成梁,放寇自重,以致出现不可收拾之局面的出现。当初辽人守辽地是没错,错就错在高级将领也都是辽人。上次复宇私自带兵回山海关,朝廷重资所建之关宁军,犹如其私军一般。此事极大地震撼了朝廷,虽然朝廷赦免了复宇此次冒失之举,但也绝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军队只能是朝廷的军队。”孙承宗脸色严肃地对何可纲说道。
左良玉单膝跪地上,看到有人开始陆续站起来,参与对蒙古的孤军突袭战。再看看在点将台上的崇祯皇帝和内阁辅臣,心里想道:这次场面如此隆重,是因为那台上的大人物都非常看重这次的对蒙作战。虽然危险,但如果能立下功劳而回的话,比在关宁军中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要好太多了。富贵险中求,不死鸟朝天,拼了。
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是毫无办法去阻止那些人站起来。
像他这样纯粹是为了博一把富贵而参与进来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那些渴求富贵而又有脑子人中,有不少站了起来。
当临时校场内只剩下这些愿意孤军出战蒙古的骑卒时,孙承宗下了点将台,准备巡视下这些大明军中的真正精锐。忽然,他发现关宁副总兵何可纲竟然也在。
崇祯皇帝在台上看着几万单膝跪地的骑卒慢慢地像开花一样,不断的有人站起来,心里不由得点点头,大明军队中还是不乏忠义之士,并不全是混吃军饷的大头兵。
何可纲一听孙承宗忽然扯到了关宁军的话题,有点意外,却也认真听着孙承宗的话语。
崇祯皇帝心里也是明白这一点,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孙承宗。
崇祯皇帝看着远处那个站起来的骑卒,虽然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但能看出他是存了死志。
关宁铁骑中大部分人都是辽东汉人,他们对话剧中的人物感同身受得最深,因为他们中很多人曾经也遭受过同样的苦难。
“朱元中要为赵大帅,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愿往。”声音坚决响亮,传得很远。
祖大寿一边带着自己的骑军往外走,一边心在滴血。那些站出来的骑卒里面,有一大半是他的手下。
孙承宗并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他对何可纲道:“关宁军中的形势很是复杂,时常有闹饷的事发生。你应该知道,朝廷已是尽最大能力照顾关宁军。装备,军饷都是边军中最好的,可辽东建虏却越战越强。”
临时校场仿佛割裂了一个角,这个角上的人都是站着的人。
左良玉下定决心后,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临时校场里的人群马上开始动了起来,从各个方阵走出一个、二个人,慢慢地汇聚成一堆、两堆人,在校场左侧台前按官职高低聚集。
而且何可纲一直在关宁军中,对于目前关宁军中祖家独大的情况也是知道的,祖家还和另外一个将门吴家结为了姻亲,也是事实。
然后孙承宗又发布命令,让那些还单膝跪地的骑卒按序前去临时校场入口处领取京畿之战大捷的赏银,而后回营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