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被逼得逐渐靠后,不难想象自己的神色估计快绷不住了。
白珩忽然“噗嗤”一笑。
她伸手摸了摸裴黎的头。
“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珩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对着月色一饮而尽。
她眼中尽是温柔的神色,仿佛盛满了春水。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直在束缚自己。将自己困于仙舟的囚笼。”
仙舟?囚笼?
这可把裴黎给整懵了,这寰宇之中求药使数不胜数,谁家好人会将仙舟称之为囚笼啊???
“十王司的监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你小时候不仅全盘接受而且还很是配合,虽然景元说你对此其实是有怨的,但你却从未表现出来。”
“就好像你离了仙舟就不能活了似的。”
白珩突然笑道。
裴黎沉默了。
说实话,他一开始的想法还真是如此。
在曜青仙舟撞上那群造翼者佣兵眼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有自己这一身赐福,若是离开仙舟迟早会被丰饶民们找上。
恰巧镜流出现在眼前,他也就顺势跟着她一起来到罗浮了。
好歹也算半个老家不是?
至于十王司的监管?
白珩姐,你见过清晨五点五十需要早早读的校园吗?
裴黎深知仙舟对丰饶的忌惮,十王司的做法尚且还在他的容忍范围内。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他也确实难以自抑地贪心起来,想要的自由越发得多。
同时因为地衡司繁杂的工作,也使得年轻的少年眼中逐渐没有了光。
两相结合,裴黎已经将自己归为社畜一类了。
裴黎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如今拥有的一切已经让他如梦似幻,但也确实因此让他始终没有什么真实感。
要说他还是把这当成一个游戏,或许是的吧。
如此美好的世界,他中了无限月读都不敢这么梦啊!
仙舟的社会福利保障,就算你不干活都不会少你口饭吃啊!
离了仙舟他真的不能活啊姐姐。
当然,这些别说白珩,就算跟景元说他也不一定能理解吧。
白珩是自由自在的无名客,但她不至于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讲这些。
裴黎回忆了一番,想来自己越发萎靡的精神状态让几位长辈误会了?
恰逢此时,白珩一脸认真地盯着裴黎的脸打量了一会儿。
良久,她才失笑。
“看来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嘛。”
白珩伸了个懒腰,随后双手撑在屋顶上。
“不过,你却依然仅仅是活着而已,就好像在等待什么时刻的到来……”
白珩喃喃的自语并没有传入裴黎的耳中。
但裴黎跟着望向天上皎洁的月色,第一次,感受到了“月是故乡明”的寂寥。
白珩的话,终究还是让他有了一丝触动。
他把自己绑在仙舟,一是为了寻求庇护,二来,也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
可他似乎从未想过,那场大乱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想要卫蔽仙舟。
可镜流教导他多年,这份恩情,自是要还给云骑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