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值了一晚上的夜，容易吗？换你来试试。”谢小玉一瞪眼。
周大夫想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感到心虚。
问题是，一只蝼蚁、一个小卒突然变成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
“你们带着药材走吧，这笔生意不做也罢，这十二天来我已经烦透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天门名为正派，行善天下，广积功德，私底下做的却是买卖情报的勾当。各大门派的子弟在出外行走之前，都会被告诫绝对不能和天门众人为伍。我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你这位师弟不但对我的炼丹之法感兴趣、对饲育灵禽的方法感兴趣，甚至还对辅助修炼的阵法、对灵洞的布置感兴趣。天门意欲何为？”
“俺爹今儿个因该回来了吧？”李福禄抬头看着天空，现在也巴不得姓周的早点滚蛋。
大门派不会为了一个流放的弟子出头，可一旦知道门下的弟子遭到胁迫、泄露门派的秘密，他们绝对会派人过来杀掉所有涉及此事的人。这样的事在天宝洲至少发生过五起。
昨晚闲的没事，谢小玉进棚子里抓了一只鸡出来，替自己做了一盘爆炒鸡片。他杀鸡拔毛不觉得麻烦，却不喜欢刷锅洗碗，这是男人的通病。
忠义堂藏有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丹炉，而且那张养护经脉的丹方也不简单。养护经脉只是其中一个用途，它还有洗毛伐髓、易筋换脉之效，绝对是炼气六重之前最好的丹好，完全可以和门派里发的朱玉丹媲美。
谢小玉并不指望一次成功，炼油丹本来就要不停尝试，一张丹方不知道凝聚前人多少心血。
创出这六招的是一个有名的毛贼。此人出身下九流，修为不过炼气六重，只会一些最基本的法术，胆子却大的离谱，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最后惹得各大门派联手追杀。
“秋岚是谁？”他问道。
“我说过还几遍，那里的东西比法器更好。”谢小玉指了指远处的凹地打趣道，那是苏明成养蛊的地方。
看了看手里的玉瓶，这些丹药是炼来给李光宗他们服用的。这些家伙居然比大门派出身的自己更加幸运，一想到这里，谢小玉的心里有些不平衡。瞬间，他的脑子里闪出一张药方。这张药方只用几味很普通的药，却能够改变大还丹的药性，将原来药性平和的一味温养丹变成烈性的虎狼药，吃下去之后绝对肝肠寸断、经脉逆转，如同刮骨割肉，又如扒皮抽筋，让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睡觉都会做恶梦。
看到苏明成脱衣服，李光宗和那几个小子全都精神百倍。
“俺也来。”李福禄一把抢过玉瓶，也倒了一颗扔进嘴里，然后跑到空地上满地打滚去了。他又是另一种风格，像小孩子撒泼一样躺在地上嚎叫，不停地捶打地面。
训斥玩两个小子，李光宗满脸和气的问道：“小哥，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懒驴打滚”肯定不一样吧”。
天色微凉，头顶上星辰还未消失，一轮残月仍旧高挂天际。
梦幻泡影露电全都短暂，刹那间由生而灭，但很快又会有新的梦幻泡影露电出现，这可以看做轮回，可以看做往复，也可以看做永恒。
谢小玉哈哈一笑，然后一脸鄙夷的说道：“看，伪君子的嘴脸露出来了。表面上急公好义，实际上是有目的而来，想要别人报答，最好是别人有什么就让你们拿什么。”
“俺的娘，这得疼成啥样啊？”二呆脸色发白自言自语着。
这涉及门派之争，还涉及大门派对天门的看法，更涉及大门派对自家秘密的控制。
以他对谢小玉的了解，那肯定是一个大人物，而且是惊天动地的那种。想了半天，他不得不放弃。
“两个呆子给我闭嘴。再告诉你说话，饿你们三天。”李光宗训斥道，还异常严厉的等了自己儿子一眼，怕自己的儿子跟跟着犯傻。
操场上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们的练法与众不同，九个人围成一圈，中间竖着一根杆子，杆子上用细绳拴着九个拳头大小的木球，红橙黄绿蓝紫黑白，颜色都不同，每颗木球代表一个人。他们必须护住自己的那颗彩球，还要刺中别的球。而且他们不只是站着刺，还要坐着、躺着刺、趴着刺、滚着刺、跑着刺……
上战场肯定需要补气补血的丹药，也需要治疗内伤、外伤；上战场之前的这段日子为了让所有的人加快修炼速度，还需要一些辅助修炼的丹药。
苏明成不知道自己怎么挺过去的，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看了看四周，其他人已经叫不动了，全都躺在那里手脚抽搐。老白。超叔。长叔。戏子已经吐白沫了，这几个人身子骨比较差，意志力也不那么坚强，没那些小子顶得住。
谢小玉一阵愕然。他现在才明白这个家伙盼着自己老爹回来居然是为了法器，实在是个不孝子。
“东西都运来了，总不好再运回去吧？不如放在这里，你有兴趣就开上一炉，没兴趣就放在一边。”算命先生说话倒也客气。
“差不多。”谢小玉琢磨着也就这两天了。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享受一下奢侈的修炼方式。在山门里的时候，他不是那些天子骄子，不可能享受太多资源，住的地方不算好，丹药的配给也非常有限。他是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也可以尽情服用丹药。现在梦想总算实现了。他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丝喜悦，不过更多的确认悲哀。
他比其他人多了几分见识，听说过越平常的东西往往越不平常，和尚最喜欢讲这个，到时偶尔也说。
万事万物皆有至理，厨道也是道，不在三千大道之中，属于旁门小道，但是厨道和丹道相通。
和解毒丹相比，大还丹要麻烦许多，主料就有二十八味之多，辅料有三十几个种，每一种都被研磨成极细粉末放在玉盒里。
能够弄到那么多秘法就不容易，还要以炼气六重的境界练成，然后推陈出新，自创新义，最后还要融为一炉，这简直是一派宗师所为。可惜此人修为太浅，又没走上正道，而且心思也不在修炼上，白白浪费一身才华。
“太虚道尊！”苏明成骇然变色。他猜到会是个大人物，没想到大到这等地步。那是当今第一道门的开派始祖，万年前天地大劫的人族领袖。
不过恼怒的同时，他也有一些想法。
“小哥，实在不行的话，将那些药材还回去算了，忠义堂……唉！”李光宗越想越恼火。
盖上炉盖，他和上一次炼油解毒丹时一样，将心神融入丹炉之中，随着丹炉一起吞吐调息。
官府上上下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土蛮开始聚集，没有忠义堂通风报信，信乐堂晚几天也会跑过来。
李光宗已经从老婆和儿子嘴里知道这十二天发生的事，知道谢小玉连着十二天没睡觉，耽误修炼，天天守夜。
他本来想和忠义堂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关系，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做不到。
万年前天下第一人用来保命的绝学就算不是什么无上大法，也绝对值得一学。
谢小玉说话不怎么客气。
周大夫心头一惊，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光宗对他们不冷不热，而且去了一趟忠义堂之后，丝毫没有回归堂口的意思。
“现在你因该明白了吧，为什么我明知道安阳刘家在背后捣鬼，仍旧打算接受征召。”谢小玉干脆有什么说什么：“我不想接受你们的“好意”。”
谢小玉不时会调节下底盘上的旋钮，有时候也会适当添加一些药材，重新调整药材的比例。
再往大方向想，这方天地同样也有诞生和寂灭，对这方土地的人灭说，天地生灭近乎于永恒，介是对于跳出这方天地的人灭说，或许也不过是稍微长一些的刹那罢了。
他这是漫天要价，并不真的想让周大夫盯着谢小玉炼丹，只求能让周大夫留下来。
山里的夜晚总是会起雾，迷蒙的雾气四处弥漫。一个人无声无息在雾气中穿行，目标是正中央那片大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