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停滞,一年的蹉跎,没想到在炼了一次丹后,居然破开束缚。
“一块大石头落地,以后用不着担心瘴毒了,这要好好庆贺一下。”李婶也走过来说道,这招显然比李光宗的安慰管用得多。
他苦笑着打开丹炉的顶盖。
“你们怎么想?”谢小玉按照惯例,不会首先发言,他要先听其他人的想法。
太古年间遗留下来的丹鼎、丹炉都很复杂,因为仿照人体而制,有窍有脉。
“两位远来辛苦,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谢小玉同样头痛。不过他知道这样乱哄哄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把老矿头他们请过来商量一下,才好做出决定。
此刻,他刚刚从悟道中醒来,神情仍旧有些恍惚。眼前这一切,在他眼中彷佛是天地初开浊气下沉、清气上升那一幕的重演。
天空中果然有飞天船过来,到了近前看得分明,正是往日来回于临海城和这里的那艘飞天船。
唯独三个女人异常尴尬。她们商量一下,全都把纸包塞进怀里,打算等到深更半夜再用,这样就用不着和男人们抢茅厕和澡堂。
虽然没有酒,饭桌上的气氛仍旧颇为热闹。
二呆没办法,只能挪到旁边一扇门前,探头探脑地求道:“二子叔,您好了没?”
谢小玉仍旧往好的方面说。
这分得意是冲着苏明成去。忠义堂得了消息,信乐堂却没有,这就是底蕴的不同。
几乎紧跟在他后面,戏子也跳了起来。
谢小玉得到这种炼丹之法完全是意外。当初他在藏经阁的时候,什么杂书都看,其中有一部《奇技妙法百篇》,里面记载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像阳燧镜的各种用法还有这门子午孕丹术,都来自这部奇书。
几个小子不敢不听,乖乖朝着洗燥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傻笑着。
“不为了打斗呢?”戏子听出一丝言外之意。
“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够了。”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说道:“接下来我会教你们一些东西,主要是遁法,打不过也能逃;我也会炼一些药出来,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的修为会再提升一级,这样存活的机率更大;我还会带你们进谷,让你们熟悉一下怎么战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给你们,每人至少要有两套战衣、两件法器。”
谢小玉眉头一皱。算命者多以惊吓开头,为的是先声夺人,不过眼前这人应该知道江湖手段对他没用。
“只要准备得充分,就算打不过,想自保总是可以,顶不住的话,我们就逃。”
苏明成的身份有些特别,和这座矿没有实际关系,而且这次的消息是忠义堂送过来的,身为信乐堂一员的他,确实不适合列席。
反倒是二子、戏子、超叔、长叔、老白、老矿头这几个人心有所动。他们的年纪都大了,阅历也够,自然明白善未必是真善,这个世上人面兽心之辈多得是。
果然,二子摇了摇头。以前他和修士属于两个世界,平时想看到一个修士都难。
“那么再讨一些好处,纳物袋要几只来,至少保证这里每人一只,军队用的大纳物袋要两只。”
他想起师父曾说过——丹道、器道、符道、阵道和修炼之道殊途同归。以前无法理解,现在他明白了。
炼丹最难的地方就是对火的控制,高明的炼丹师肯定也是御火的高手,谢小玉对御火没有一点心得,所以只能另寻他法。此刻他所用的炼丹之法,另辟膜径,用阳燧镜聚光代火。火调节起来困难,光就容易许多了。
这座丹炉有九窍,即便在那个时代也是最顶级的一类。
“矿头,你老年岁最长,你先来吧。”谢小玉只能点名了。
接近中午时,谢小玉从灵洞里出来,他已经睡够了。
“他说得对。”谢小玉不帮任何人说话,只要是对的,他就承认:“不过这要看修炼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打斗,换成同类之中带‘天王’、‘仁王’、‘明王’、‘金刚’字眼的功法,至少要强五倍以上。那还是没名字的,还有一些有名字的,比如‘蚩尤’、‘黑天’、‘大威德’,那就更没法比。”
九重是一道小门槛,需要感应天地,寻找大道之机,这一步是关键,找到什么样的大道之机,会决定有什么样的成就。十重又是一道小门槛,要连接天地之气,化后天呼吸为先天呼吸;之后就是一道大门槛,要沟通天地,以己之气,引天地之力。过了就是真人,长生有望;过不了仍旧是凡人,最后不过黄土一杯。
谢小玉正沉醉于悟道中,突然感觉到丹炉里一阵劈啪乱响,整个丹炉微微震动起来。
苏明成垂着头,抱着一袋毒草走了。
不过很快又有人兴奋地大叫:“俺也是,俺也是!”
“他们来干嘛?”苏明成嘟嚷一声。两个堂口行事迥异,他看对方自然不顺眼。
飞天船缓缓落下,来的人正是忠义堂那两位军师。
苏明成就在灵洞不远处的地方坐着,一看到他出来,立刻将一只玉瓶递了过去。
苏明成如同醍醐灌顶。现在他彻底明白为什么小门派轻易就会被灭门;中等门派稍微好一些,却也朝不保夕;大门派却始终鼎立不摇,任凭门派里斗得你死我活,门人弟子自相残杀,有时候杀得连中等门派也不如,却没看到有什么人敢打大门派的主意。
他连忙盘膝坐好,调运体内的剑气,一遍又一遍运转着,这能够让药力发挥得更加彻底。
李婶不敢再开口,众人各自准备。
三大杂艺肯定没戏唱。他既没炼丹的天赋,也不打算造器,因为修炼剑符真解的缘故,制符肯定要练,但是仅此而已,他修炼都来不及,没时间练别的法术,制符一条走不远。
药粉很苦,不过发作很快,这是散的特征。
他的耳边如同惊雷闪过,猛然间想起一段曾经看过的文字:“一丹一天地,一丸一世界,浑沌化乾坤,炉中演天变。”
将旋钮开到最大,让丹炉加热。
“你回来了,太好了!”李光宗喜道。突然他愣在那里,因为他看到谢小玉手里拎着的玄铁伞盖已经破破烂烂。
丹炉底部铺着一层很细的粉末,他拿了一张纸,将粉末倒在纸上,凑到灯盏下看了看。
“最近北面不大太平,很多迹象都证明土蛮各部正朝那里汇聚。”铁嘴张略微有些得意地说道。
一个万人队同时释放法器,就算真君也要避其锋芒,真人之流绝对会被打成碎屑,更别说战争中还有其他手段可用,比如战兽,又比如阵法。所以只对比双方的人数、只对比两边高手的数量,根本做不得准。
李光宗奇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问?这样也不至于吃亏。”
“来的人未必有恶意。”李婶在一旁劝道。
剩下的人就好多了。老矿头身为矿头,也算是有地位的人物,吃的都是矿业会所送来的食材,大多是四等,偶尔也有三等,里面毒素很少;其他人来的时间短,毒也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