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
瞬间红了眼眶,元素心里明镜儿似的,两人的呼吸交织着,她能感觉到他强忍疼痛的喘息,但她没有拆穿,这个男人,一直是那么刚强的存在着,他非常介意自己会显露脆弱。
于是,她不作声,默默淌泪。
只听见他低低地说:“元素,你注意护着肚子,我得把身上这石板挪开。”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这之前,他必须把压在背上的石板挪开,要不然等他不行了,被他压在身下的媳妇儿孩儿就活不了。
咬着牙,他拼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挪动着压在脊背上的大石板,古时候的人真他妈的变态,凿个水井把石板凿这么厚,这么宽。
冷汗直冒,真是要了老命了。
慢慢地,身上的石板终于被他挪了开去,轻松了不少,可腿上的却找不到着力点,算了,压着吧。
他因疼痛而不断滴落的冷汗淌到元素的脸上,混合着她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但她紧咬着唇,没有哭出声来,她什么都知道,他为她作的一切,她都知道。
“钱傲~”
在这黑暗的狭小空间里,他们都看不到彼此。
可是,元素从胸口抬起头,分明能看清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锐利晶亮,尽管此时他是如此的狼狈,但眸底的锐气霸道的劲儿却一点儿没减。
她的心,忽地就安定了。
以前在小说电视剧里,总看到同生共死,共赴黄泉的剧情,如果今儿能体验一次,这辈子也不枉然,他,她,还有他们的孩子,生同衾,死同穴,有什么不好?
努力地抬起头来,摸索着,她找到了他的唇,温柔地吻了吻:
“钱傲,和你死在一起,我很幸福。”
“别他妈胡说八道。”他狂躁的吼了她一句,继而叹息:“素,你得好好活着,替我把儿子生出来。”
元素的手紧紧捂着脸,哭泣:“钱傲~”
盯着她,他虚弱地笑了笑:“哭什么啊?傻瓜。人总会死的。不过,你得记住了,老子死了,你也得为我守寡一辈子,你他妈要是敢让其他男人碰你,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钱傲~”
一听这话,元素哭得更加厉害了,完全不能自抑地泣不成声,她从来没有见过钱傲这个样子,一直以来,他在她的面前,总是那么坚强的存在,他那么强势那么霸道,有什么能压得垮他,他为什么会说这么丧气的话。
泪流成河。
于是,她带着哽咽指责他:“钱傲,我不许你死,要死咱俩一块儿死。”
“放屁!”
轻吼了一声,钱傲突然控制不住咳嗽起来,嘴角有黏稠的液体溢了出来,滴到她脸上。
心下一惊,元素伸手一摸,用指尖捏了捏,吓得不行了,“你还好吧?钱傲,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艰涩地甩了甩头,钱傲努力保持着自己大脑的清明。
这时候,他已经慢慢地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地依稀可辨此时身处的地方像一个石砌的屋子。
他伸出左手在石壁上摸索着——
然后,半晌没有讲话,突然又低低地笑出了声,“宝贝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呜呜地抽泣着,元素颤着声儿问:“什么故事?”
又咳嗽了几声,钱老二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不堪,说得断断续续:
“就是这个古井的故事,都刻在石壁上……咳咳……三百多年前,康熙年间,有兄妹两个,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彼此,发生了不伦之恋……为了躲避世俗的眼光,他俩凿了这口井,名虽为井,底下却有一间石室,就是咱俩目前所在……然后昼伏夜出,彻底地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默默地在这儿生存了下来……咳咳……”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元素赶紧地捂着他的嘴:“钱傲,你别说话了,保存点体力……”
“我没事,素,其实乱丶lun并没有那么可怕,爱因斯坦娶了他的表姐,达尔文也娶了他的亲表姐,希特勒一生中最狂热爱着的女人就是他的亲侄女儿,就连英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维多利亚女王都不忌世俗嫁给了他的亲表哥,所以……咱俩,没有错……错就错在……咳咳……”
眼泪一直不断,元素知道他伤得很重,带着哭腔吼:
“我让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她的声音在空寂的石室内激起了阵阵回声。
可是,身上的男人半晌没有了动静,元素一边哭一边低喃着,伸出手就去拍他的脸。
“钱傲,钱傲,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哭喊,钱老二身体微微一动,慢慢醒转:
“素,我没事,我在,你别怕。”
说完,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颤声说:“宝贝儿,我的裤兜里有手电,你帮我把它掏出来,记得,电要省着用,这样你就不怕黑了。”
呜呜地咬着嘴唇,元素摸索着从他裤兜里掏出手电来。
啪……
微弱的光线,可对置身在黑暗中的俩人来说,这种精神上的慰藉非比寻常。
下意识地照向他的身体,乍一看,她的眼泪再次决堤。
认识钱傲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儿,以前的钱二爷,是多么的光鲜耀眼,意气风发的男人,而现在,他的浑身上下全是血迹,有的地方还在淌,有的地方已经干涸,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他的脸被染血的迷彩服衬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缓缓从他怀里抽出自己的手来,一瞅,满手的鲜红……
呼吸僵滞,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抽泣着说:
“钱傲,你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