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丰恒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心情来的。
米丰恒也不知道这是县武装部在忽悠敷衍自己还是情况真是如此,但是他通过几个关系询问了这事儿,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指标很少,都掌握在市军分区手中,县里根本没有决定权,可是米丰恒一辈子都在花林县这个圈子里打旋儿,也没有多少机会和市里有啥联系,现在年龄大了,到了县人大一个专委会里挂了个闲职,要想运作这种事情的确有些力不从心,甚至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赵书记,有一位据说是您的老下级,花林县的干部,米丰恒的老同志,他想见见您。”云睿走进门来,有些犹疑的道,他知道赵国栋很难得落得一点清闲时间看看书,但是对方自称是赵书记老下级,赵书记素来对老下级十分亲热,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是他也不敢轻慢。
同样他也把在奎阳县试行人大代表工作室试点这项工作交给市人大副主任马万福和一位副秘书长,要他们严密加以关注,认真帮助解决遇到的一些新问题,同时加强与巩明昌之间的沟通交流,鼓励巩明昌起好带头做用,严格依法履职,做好奎阳县人大方面的协调工作,鼓励更多的人大代表加入到这个工作室中来,切实推进这项工作的试点,使奎阳县人大代表工作室成为一个能够发挥人大代表群策群力的工作手段。
“是向军,不知道赵书记你还有没有印象,原来河口镇的那个大学生副镇长,到了县财政局当了一段时间副局长,后来又回到河口担任党委书记,脑瓜子特好用。”米丰恒一边介绍,一边帮助赵国栋回忆,赵国栋还有些印象,但是已经不是很深了。
“这我倒是没有去过,不过我去麒麟观的时候倒是看到过这个碧莲度假山庄的广告招牌,真没想到是在河口还有这样一个所在。”赵国栋还真有些神往了,他去过花林次数不少,但都是有目的而去,快去快回,也没有走其他地方,调研也多是在县里工业园区中,没想到最偏远的河口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女儿高考没有考好,心情一直不太好,郁郁寡欢,现在听到说可以参军,就突然想去当兵了,可米丰恒问了问县武装部才知道,每年女兵数量极少,一年全市也就十多二十个,而且市里占了绝大多数,指标全都掌握在市军分区里,县里只有接受报名资格和政治审查的份儿,根本靠不上边。
一谈起自己的老家,米丰恒就眉飞色舞,连心情都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加上地处花蓬公路的咽喉要道上,镇上的环境也有很大改变,现在村村都已经修好了水泥路,直接通到家门口,老百姓修房子也都大多往公路边上修,县里和镇上给予一定补助,原来很多住在山里的也都搬了出来。”
而且听说现在这种事情也是相当复杂,女兵的竞争那是相当激烈,他甚至厚着脸皮托了一个市人大的老关系,看看能否有机会,但是对方很直率的告诉了他,女兵竞争太大,每年就那几个名额,要求高不说,都想走,竞争太大,也就相当委婉的告诉他快放弃这个打算。
“赵书记,您看我也是没啥给您带的,这么多年也没见着您,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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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年自己还在花林主政的时候,有意调他回县机关到那个局行担任局长,但是那会儿花蓬公路初通,河口经济刚刚有些起色,尤其是裕泰刚刚收购了河口茶厂,陈氏集团和灿煌集团的食品加工厂也刚刚落户河口,工作任务很重,而米丰恒也很想做点实实在在的工作,所以就主动提出来继续在河口担任区委书记。
赵国栋也坐在了米丰恒旁边,亲自给米丰恒端上一杯茶,乐呵呵的表情也把两人之间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
其实从对方一来他就知道对方恐怕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事儿才会来找自己,米丰恒是个实诚人,从来还没有为什么私事找过自己,工作也是相当踏实肯干。
当米丰恒吞吞吐吐的把事情来由说了之后,赵国栋也不多废话,径直给军分区司令员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一个老下级的女儿有志于保家卫国,希望对方在原则条件符合的情况下适当予以考虑,对方也是很爽快的应承下来,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说这样一桩微末小事儿,对于军分区那边来说都觉得惊诧,按理说秘书一个电话也就是分分秒秒搞定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他亲自打电话?
“米丰恒?老米?请他进来啊,好久没见到他了。”赵国栋放下书,“快请!”
“哦,县里和镇上给补助?”赵国栋有些惊讶,这个情况他却还是第一次知晓,花林县委县府居然还有这样的举措,不能不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至少据他所知,在省市两级没有出台政策之前,还没有哪个县能够主动针对这样一个群体作这样的表态,顶多也就是对特定个体进行补助而已。
看着米丰恒有些局促不安的面孔,赵国栋心中也有些感慨。
“河口现在党委书记是谁?”赵国栋随口问道。
“镇上招商引资还从宾州那边引来一个私人老板,在碧雾山边上的碧莲山和碧莲湖之间搞起了一个碧莲度假山庄,第一期已经建成了,除了咱们宁陵,广告还打到宾州、湘西那边,生意相当火爆,每到星期六星期天生意都是爆满,停满了来自宁陵和宾州那边的汽车。篝火晚会,还有苗、瑶和土家族的少数民族风情舞蹈和菜肴,采茶时节可以去感受一下采茶滋味,也可以品新茶,夏天碧莲湖里可以挖藕采菱,尝荷叶稀饭,冬天可以自己用松柏桠熏腊肉,还有山货,那真是很有一番韵味。”米丰恒也注意到赵国栋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自豪,“不晓得赵书记你去过没有?”
“河口现在发展很好,区虽然撤了,但是河口镇却算是活出来了,依托裕泰茶厂、灿煌集团花林蜜饯食品厂、陈氏集团食品厂,另外还有几家小食品生产厂也经营得相当红火,另外除了裕泰茶厂,现在又发展起来几家茶厂,不少都是宾州和蓬山那边过来的老板,虽然规模不能和裕泰茶厂相比,但是他们因为和裕泰茶厂产品不在一个竞争档次上,生意也一样相当红火,蓬山那边不少茶农的茶叶都是送到他们这里进行加工。”
“是啊,现在住在山里的老百姓大多是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办法自己修房子,但是单家独院住在山里,前年下大雨,一个地方塌了方,埋了一家住宅,幸好那家人听到声音先跑了出来,才没有出大事儿,县里和镇上就开始鼓励山里老百姓搬出来到公路边上来,适当给予一定补贴,经济情况特别差的,县里民政上还单独给一笔钱,不搬出来就没有,所以老山里的基本上都搬了出来。”
赵国栋有些震动,米丰恒不是一个喜欢吹牛拍马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自己走了之后落到个到人大一个专委会当副主任的境地,显然是唐耀文的这一句话让他触动很大,所以才会让他记忆如此深刻。
见赵国栋如此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自己悬了多少天的问题,米丰恒心中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头,想起搁在兜里两万块钱,更是觉得有些硌得慌。
任何一项新的尝试和突破在没有开始之前都充满了变数和风险,但是你不能因为有这些不确定性就将它拒之门外,没有尝试,如何知晓其效果?
米丰恒也有些感慨,“这也全靠赵书记你在时候打好了基础,财政状况才能支撑得住这样的开支,仅仅是这一笔开支,河口镇都拿出来好一二十万,全县涉及好几个乡镇,县里一共补贴了几百万,拿唐书记的话来说,这就舍得花钱买平安,在已经有先兆的情况下,你党委政府还麻木不仁,视若无睹,那就是犯罪。”
这是赵国栋的观点,在他看来,像乌龟一样所在壳里不愿面对新的尝试,其实就是一种惧怕面对现实的保守表现,绝非因为他们所罗列出来的那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所以就下回你来我这里时候给我带包河口土生黑茶就行了,让我尝尝鲜,要不,弄坛你们河口的糖泡子酒也行,好酒没喝甘蔗酒了,正是有些怀念呢。”赵国栋一挥手打断对方还欲再说下去的话语,“行了,老米,我的脾性你知道,就不要多废话了,现在河口那边怎么样?”
他把调研西江河清镇铁门村村民代表制度和村级财务监督员制度的工作交给了蓝光,要他和焦凤鸣对这一经验认真加以总结研究,着重研究其对村级自治组织的民主自治能够带来那些触动和变化,看看是否可以由点到线,在由线到面,逐步推开。
“老米,是不是遇上了啥难事儿?说吧,在我面前,别像个女人家忸忸怩怩,说完正事儿我还想和你好好聊一聊花林这几年的变化情况呢,我回来这一年多时间,到花林虽然去的次数也不少,但说实话,真正深入到下边的机会还不多,就想听听你这些以前我的老伙计们和我聊一聊呢,有啥好的建议也给我说和说和。”
“哦?”赵国栋还真是来了兴趣,他真还没有想到能够在河口镇建起一个茶叶批发市场,而且还覆盖了宾州和湘西那边,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创举,尤其是在一个乡镇上能够有这样大的动作,说明这个党委书记不简单,脑袋有些灵性。
见米丰恒一只手搁在包里蠕动,赵国栋那也是一点就透的精明角色,立时就反应过来,心中亮堂,“老米,我帮你忙,那是因为你女儿想当兵,只要在符合基本条件情况下可以优先考虑,你是知道我的习惯的,不要自己碰壁啊。”
没想到这一呆下去,赵国栋一走,黄昆主政,而紧接着就是撤区并乡镇工作全面铺开,错过了这个村就在没有那个店的米丰恒只落得个到县人大一个专委会去挂个闲职了。
“去年初他从安都和宾州招商引资搞起了一个茶叶交易市场,占地面积八千多平方米,共有二十多个经营门市,三十多个摊位,以及一个停车场,去年一年干茶交易达四千多吨,覆盖了我们花林、苍化宾州那边的蓬山、宜定以及湘西那边几个县的茶叶批发交易,来自浙、湘、桂、闽、粤等省茶商都络绎不绝,每年光是这个市场税收都是上百万。”
可是米丰恒也是三十好几才得这样一个女儿,原本成绩相当不错,可是高考没有考好,现在又不愿意去复读,一门心思想当兵,整天猫在家里,直把米丰恒逼得无路可走,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上市里找赵国栋这一条路,只是赵书记已经离开花林好几年了,而且辗转到了外地多年,现在回来了,也不知道还记得不记得自己这个昔日的河口区委书记。
米丰恒刚刚下定决心准备摸出来的手顿时僵硬了,一脸尴尬,赵国栋在花林就是出了名的过硬,若是一包黑茶,或者一罐碧玉|乳酒,他不会介意,但是若是涉及其他,那他就会翻脸,没想到对方眼睛如此雪亮,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米丰恒也知道赵国栋原来的脾性,从来不搞这一套,只是对方已经走了好几年,这人都是变化的,据他所知办这种事情两万块钱根本就不够,只是他自己家底儿也不厚实,也不愿意让家里人知晓素来清正的自己也会走这条路,所以也是觉得为难,拿出来,怕碰一鼻子灰,不送,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