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那我姓张的也就只有把脸抹下来放在衣兜里装着了,这可真是一件难事儿。”张法海苦笑着道。
蓝光和他都有些担心局面失控,警察一旦动用那就不见真章不能收兵,否则日后在想要用,那就不利索了。但如果警察强行进入,对方反抗发生冲突,这数百人的对抗,保不准就会出现流血,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嗯,不太明白。”张法海还是一头雾水,莫荣的脑瓜子和见识他清楚比自己强,但是现在似乎变化太快了一些,“算了,老大,既然你这般说,我还有啥说的?不过现在这事儿的确不好弄,这两军对垒,咱们怎么协助公安局抓人啊?弄砸了,还不得又算到我们头上?”
赵国栋听了莫荣和张法海的安排,觉得有道理,尤其是在听到莫荣和张法海将会带着街道办和村干部一起配合警察行动时,还是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一来,的确要稳妥许多,如果真的出现激烈对抗的事件,有街道和村干部出面缓颊,也要好处理得多。
“呵呵,你小子年轻,栽个筋斗还能爬起来,你光哥摔一跤那可就得伤筋动骨了。”蓝光咧嘴一笑,两人关系一直很不错,说话也就很随便。
“兵不血刃怕有点难,不弄出点小问题,那就得出大问题,水原村这帮夯货都是写榆木疙瘩。”张法海叹了一口气,“我得安排一下,还得琢磨琢磨。”
这也难怪,都传言祁予鸿可能要走,这种关键时候哪能出问题?如果不是已经摆出这种场面,骑虎难下,没准儿祁予鸿就要下令先撤了。
“国栋,有没有把握?”蓝光面色如恒,但是内心却如滚油一般煎熬。
“放心不放心也得过了这一遭才知道。”莫荣面无表情,“你不试怎么知道真伪深浅?”
蓝光瞅了一眼赵国栋,“你小子,说得轻巧,出了事儿,那是咱们俩都得去领导面前背书的。”
“你懂个屁!你这脑瓜子就他妈是装猪脑子啊?你是打算就在这街道办副主任混一辈子还是咋的?”莫荣有些怒了,随即又定了定心,想了一想才道:“刚才赵书记和我谈了谈,也算是交了交心,于公于私,这事儿咱们得配合区上给处理好,你马上去安排。”
一帮子警察整整齐齐的列队跑步,摆出来的气势也的确有些怵人,高音喇叭里传来宣传员苍劲有力的声音,要求村民们马上离开回家,否则警方将采取果断行动,造成的法律后果一切自负。
“我和祁书记通了电话,祁书记要求要保证不能酿成大规模流血冲突,不能引发太大的动荡。”蓝光轻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不能轻举妄动,免得影响稳定。”
赵国栋陪着蓝光商量着,而骆育成和莫荣以及张法海则是紧张的研究着实施方案,这段时间里,张法海也是频繁的打电话安排着,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骂骂咧咧,时而语含要挟,时而笑语如珠,显然是在布置。
张法海建议再等一个小时,一来等到五点过,那些中午喝了几口猫尿的该醒的也就醒了,而且五点过,不少家庭主妇们也就得惦记着回家做饭,心地不坚定的也就要回家,那时候采取行动,反抗力度也就没有那么大,毕竟谁也不愿意真的和警方直接对抗,三是那些打工的一般回家也是六七点钟,真正行动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情,不必担心还有其他人掺和进来。
“废话!法海,你是水原村人,邱德富多请你吃了两顿饭你就不知道姓啥了不成?这啥时候了你还给我打马虎眼?”莫荣声音变得冷厉起来,“这是关键时刻,明白不?今天不但你要亲自上,我也一样!这件事情不但要办好,而且还的办得漂漂亮亮,才显得出你的本事能力,明白么?身先士卒也好,冲锋陷阵也好,你我都责无旁贷!赵书记就在后边盯着呢!”
“蓝书记,这种事情谁敢说有绝对把握?”赵国栋也是很镇静,谁都没有绝对把握,但是他相信莫荣能在这整个西江区乃至宁陵市最复杂的越秀街道办稳坐六年,其间没出啥大事儿,自然也有他的一帮人和本事。
“啊?还是要抓邱德富?”张法海有些不以为然,“他们真要去抓就去抓,这本来就是他们公安局的事情,我们就在一旁摇旗呐喊行了。”
云礡敏锐的觉察到一些村民已经有些发虚,手中铁锹和铁铲也都放了下来,耗了半下午,加上警方摆出来的气势,一些人已经丧失了先前的锐气,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上!”云礡一挥手,在街道办和村干部打前站的后面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开始排开村民强行挺进,如劈开波浪的刀锋,瞬间就把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村民分开来。
“哼,少说废话了,我自有道理,分寸拿捏还需要你来教我?”莫荣也知道自己立场态度变化太大,让自己这个得力手下也有些吃不准了,“一句话,今天你务必拿足精神协助公安机关把邱德富抓住,事情还得办得漂亮,赵书记对我们越秀街道办工作还是比较满意,这只是一个意外,也是考验我们越秀街道办能力的时候,法海,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这边莫荣也在频频和邱德富通话,劝他投案自首,但是对方显然是有所仗恃,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在电话里语含要挟之意,要弄个鱼死网破的味道。
“要快,赵书记是年轻人,他可没有那么多耐性,市公安局的增援特警马上就到。”莫荣叮嘱了一句。
“老大,你怎么一回事?怎么过去走了一趟,口风都变了?”张法海有些怀疑的望着对方,“邱德富要这么好说话,那还不早就了结了,他摆出这副阵仗不就是要制造僵局,好让人来解结么?现在正主儿还没现身呢,我们干啥要去出头?姓赵的有本事自己去把这件事儿摆平,光会支嘴算个啥?”
见莫荣步履稳健有力的疾步过来,张法海连忙迎上去,“老大,怎么样?”
“轻举妄动?这要咋看,在有些领导眼里你是谋定后动,在有的领导眼里就成了轻举妄动了。”赵国栋笑笑,“蓝书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该拍板还是得拍板。”
“于公于私?”张法海挠了挠头顶上本来就稀疏的几根毛发,有些狐疑的道:“老大,于公咱们也只有协助的份儿,于私似乎就更说不上了。老大,刚才那姓赵的是不是给你说了啥,咋你就像中了魔似的,你信得过他?”
张法海有些回味过来,盯着莫荣眼睛道:“老大,好像你就对姓赵的放心得紧?”
“嗯,尽量做得稳妥一点吧。”赵国栋又看了看表,“我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但是也仅仅是推进了几米远,在一些人撺掇下,村民们也迅速反应过来,顿时向中间挤压过来,手中的铁锹钢铲也纷纷扬了起来,加上一些人从中大肆吆喝呐喊,局面顿时有些失控。
“混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再给我说这些屁话!你想办法安排人去配合公安局的人进去,顺便也劝劝邱德富,让他最好自己投案自首,省得罪上加罪,连累亲戚朋友。”莫荣厉声道。
“老大,话不是这么说,我出来多少年了?”张法海那点小心思被莫荣看穿了,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皮,“邱德富那可是地头蛇。”
“得了,你那点心眼儿就留着吧,别在我面前耍弄。”莫荣摆摆手,“好了,你赶快去安排人,琢磨一下该怎么弄,最好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那也比在群众干部在背后戳脊梁骨强。”赵国栋毫不在意的回应道。
赵国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过了,他有些焦躁,对面上百村民仍然是拿着铁锹铁铲虎视眈眈的守着,人不见少,反而还多了一二十个人在里边钻来钻去。
“下来再说,法海,这件事情你看怎么处理,邱德富必须要伏法。”莫荣神色冷峻,言语间不容置辩。
“哎哟!”一声洪亮的怒吼叫了起来,只见一个光头汉子站在最前沿,双手抱住脑袋,鲜血如注猛流了下来,整个脸上顿时鲜血淋漓,连带着整个衣服都被血浸润透了,局面陡然紧张起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告诉你,当共产党的官,你就得在关键时候挺上去,啥人情世故啥亲戚朋友这个时候你都得给我抛在一边,要不领导凭啥用你当官?能力本事,你得敢冲敢打,领导才看得见,想当官的人多了去,你不表现出来谁知道?”莫荣轻哼一声,“水原村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我就不信你张法海在水原村还张罗不到一帮人,邱德富一个村主任都有恁大的号召力,莫非你张法海都是街道办副主任还压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