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友,你放心好了,或许一年半载见不出来,但是随着几个大企业的进来落户,你没有见到县城里的人气也都要旺了许多?随着灿煌集团的果品厂动工,一旦竣工招工数量又要在千人上下,而且已经又有几家制革企业在与县里接洽准备在我们花林投资建厂,你算算,短短这一年多时间,咱们县城里就要增加数千人,数千人啊!”
“第一,在具有固定居所和稳定正当收入来源这个界定上的依据是什么,也就是说怎么才算是有固定居所,是拥有完全产权的房屋才算是呢,亦或是长期租房也算?还有一套房子可以承接多少人,有没有限制?稳定正当收入来源含义太模糊了,经商算不算,打工算不算?第二,如果要收取费用,那么理由和依据何在?标准如何确定?第三,这个政策是指针对本县农业人口还是也包括其他地区的农业人口在内?”
“至于说收取费用问题么,城市配套费这个理由算不算充分?农村人口变为城市人口,不可避免的要对城市公共设施诸如教育、医疗、卫生、文化体育、街道建设等硬件提出更高更多的要求,县里在这方面也肯定要加大投入,这个理由不算牵强吧?标准么,那得根据情况具体研究。你所说的第三个问题,我一直在考虑,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话说转来,也未必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的想法是要争取上边政策支持,面向所有人,不仅仅局限于花林县!”
而桂全友相较于这些人,有些类似于辛存焕,但是却更符合自己心意,而且最重要的是也算是和自己心贴心,知根知底,用这样的人你尽可放心大胆放手,唯一遗憾就是底子薄了资历浅了些。
“改革改革,就是改掉那些不符合时代发展的禁锢枷锁,使之符合时代潮流,既然别人已经脱离了农业生产,而且在城里有固定居所且有正常稳定的生活来源,那他们就是城镇人口!谁也不是天生的城镇人口,还不是因为工作分工不同而造成的?时代在变化,社会在发展,社会分工也在调整,那么户籍制度和种类也一样需要跟上时代发展,我们只是实事求是罢了。”赵国栋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知道这中间肯定会有很多质疑和反对,不过我和罗书记早就抱定了要当冲锋队敢死队,这方面挨些明枪暗箭也正常。罗书记和我打算专门就这个问题向市委市政府汇报,然后由公安部门按照中央关于加快小城镇建设的意见,向省公安厅打报告,在我们花林搞一个试点。”
赵国栋笑了起来,“全友,你脑袋很灵啊,一下子就能想到关节点,没错,在我看来国内这个户籍制度在国外早就取消了,但是因为国情原因在我们国内的确有保留的必要性,不过,就像罗书记所说的那样,既然咱们花林打定主意要当敢死队冲锋队,那就得在一些方向上作一些探索和突破!我觉得既然这些人已经完全脱离了农业生产,而且在县城里又有固定居所、正当收入来源,那么就可以考虑给予解决他们的城镇户口。”
“昨天我去城郊区马渡乡,大华公司不是就在他们乡地盘上么?光是他们乡在大华公司开业之后就有十多户买了货车搞起了运输,专门负责倒新坪和徐崮两个区的乡下拉牛羊,其中还有几家人一起凑份子花了好几十万买了两台冷冻车,这都是为了替大华公司拉货!”
“嘿嘿,全友啊全友,你这个县府办主任相当称职,看来升迁有望。”赵国栋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啥叫用得放心舒坦,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典范,赵国栋不由得又浮起一点想法,看看能不能再使把劲儿,把桂全友给扶上去。
“噢?对了,我看公安局那边专门打了一个关于县城城镇户口有关问题的报告,不知道是不是……”桂全友若有所思的道。
桂全友一看到赵国栋嘴角那抹笑意就知道这位赵县长怕是又有啥鬼点子要出台了,他思绪也就顺着赵国栋方才的言语延伸,“赵县长,农转非一直掌握在公安局手中,每年指标相当紧缺,莫不是县里想要考虑……”
“赵县长,你考虑过没有现在户口问题相当敏感,如果像你设想的这样放开,很有可能就会引发一波难以想象后果的冲击波,也许无数人得知这个消息都会向花林这里涌来,他们并不是来经商办企业,而是纯粹冲着这个城镇户口而来!”桂全友一字一句的道。
桂全友沉吟了一下:“赵县长,这种现状已经存在了多年,你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要解决这个问题,总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吧?”
“高,实在是高!”桂全友乐呵呵的竖起大拇指,兴奋的道,“赵县长,这一手至少又替咱们县里节省上百万元建设资金吧?河东新区大体规划已经确定,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如果宏林和泰华两家愿意承担起新区道路规划建设,资金节省下来不说,进度也可以大大加快。”
“你说。”赵国栋点点头,他今天招对方来就是要想从对方那里看看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虽然先前已经让公安局再进行摸底调查,但是那只是一个意向性的调查,真要落实到实处,还得仔细斟酌商榷。
“不错,是我的授意,是我让陈雷目前花林县现有居住在县城或者城镇中已经完全脱离农业生产多年,并且在县城中具有固定居所和固定职业却又是农业户口的人数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摸底调查,了解一下他们对于户口调整的意愿。”赵国栋嘴角浮起一丝诡秘的笑意。
县政府几个副县长中,苗月华就不去说她了,曹渊有些能力,现在看起来也收敛了许多,估摸着也是看清了形势,或者说有人提点了他,也就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韦飚呢,人也算踏实可靠,但是谨慎有余冲劲儿不足,而且眼界也窄了点;黄铁臣倒是一个实干家,也有魄力,只是口才和社交能力差了些,加上过于方正而缺乏灵活,让人有些遗憾;辛存焕应该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副县长,各方面都可圈可点,只可惜是个民主人士,难以进入核心领域。
赵国栋吸了一口气,“咱们花林财政这样窘迫,如果能够吸纳大量有能力来我们花钱买房经商办企业,我觉得任何方式都可以尝试,甚至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能够在我们县里投资超过一定数额,如果他们需要我们完全可以为他们解决户口问题。”
“嘿嘿,这一下子把宏林和泰华两家都拖在里边,那就不怕他们窝工拖期,只是我还真有些担心宏林公司规划的商业广场和步行街那一片能不能卖得出去?还有楼上那些商住楼,现在除了做生意的人,有单位的人都有房子,小是小了点,但是有房子住谁还愿意花大钱去买他这个商品房啊。”桂全友一边摇头,一边有些担心的道。
“现在这些人是住的工厂里宿舍,可是随着经济发展社会进步,这些人不可能一辈子住工厂宿舍,他们可能就要有更多的需求,这么多人要在县城里生活,要吃要喝要拉要睡,这一条龙的需要都得由我们县城的公共设施和商业设施来满足,所以我还专门和宏林公司打招呼在桂溪大道上一定要注意设置共用厕所,别沿着你这么漂亮的大街走,屎尿涨慌了却找不到一个厕所,那可就是我们城建部门的失职了。”
桂全友心中也是一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啥背景关系,要说靠山后台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位,若真是能有希望,不需要自己操心对方也会替自己考虑,若是无望,自己便是绞尽脑汁也是无用,所以心思也只是那么一顿便又转到了方才的问题上。
“嗯,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没想到咱们这灵机一动,还真把他们给唬住了,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如果这些单位迁到河东固然可以带动河东发展,但是他们自身大概也不愿意迁到河东,毕竟河东现在还是一片兔子都不拉屎的河滩地,要真正形成规模,没有两三年不行。”赵国栋咂咂嘴道:“他们既然愿意为我们花林建设作贡献,我们当然也不便峻拒不是?”
“加快县城城市化建设,缓解财政拮据?”桂全友细细品味着其中含义,前面一个目的他自动忽略,后面两个目的他倒是有些意外,加快城市化建设似乎有些说不上,而缓解财政拮据这一说让他若有所悟,“赵县长你的意思是要有偿农转非?”
“全友,你所说的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不过没有你考虑这么细,而且目前也没有完全细化下来,毕竟这只还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也只和罗书记交换过一下意见,罗书记也觉得这事儿一要慎重二要加快进度。”赵国栋点点头,“固定居所的界定,我的想法是以具有产权证的房屋为基准,租房一律不算;一套房子原则上只能考虑一家人,当然也可根据实际情况接纳一至二名近亲属;至于说稳定正当收入,我觉得经商应该列入,打工呢,如果签订了正式用工合同的工人,我觉得也应该列入,毕竟日后这种情况应该越来越普遍。”
“这有偿农转非恐怕不符合政策吧?”桂全友皱起眉头,“而且似乎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如果这个头一开,会带来那些影响也需要综合考虑。”
赵国栋谈兴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你想想这些农村里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他们或者他们的子女还会满足在农村里住着么?城市和农村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教育设施还是卫生设施亦或是文娱设施农村和城市都有相当大的差距,这是无可辩驳的现实,他们要想踏进城市成为城市人,最起码的条件就是要在城里边具有固定居所。”
桂全友啼笑皆非,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冲着钱这个东西而去,桂全友甚至可以肯定只怕除了这笔城市配套费,赵国栋还把注意打到了需要购房这个环节上,花林县城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商品房,而要按照设想,实现固定居所这个条件,那么就必然要有大量商品房开建,而土地顿时可以疯狂升值,对于县里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目的很明确,实事求是解决户籍工作中存在问题,另外也可以加快我们花林县城市化建设,当然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缓解花林目前的财政拮据。”赵国栋一本正经的道。
桂全友心中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位赵县长和罗书记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花林掀起一波接一波的波澜,这若是农转非放开,那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你想要挡都挡不住,作为县府办主任他必须要提醒对方。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他们能花钱买得起房子,能够缴纳得起城市配套费,能够在花林县城生存下去,我们花林县委县政府以及全县人民热烈欢迎他们的到来!”赵国栋有些俏皮的笑着道,“这样既可以带动我们花林的房地产行业发展,又能够带动我们花林的消费,加快我们花林城市建设发展,尤其是这些能花钱买得起房子缴纳得起城市配套费的人,我认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技之长,如果能够留在我们花林创业岂不是更好?”
不愧是县府办主任,赵国栋心中赞叹不已,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分析思维能力比自己要强得多,尤其是具体到某一件事情上,更是很快就能有条不紊的抽丝剥茧,准确抓住问题核心,三五两下就能抖落出其中精奥。
“赵县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还得仔细掂量一下,如果事先我们不考虑周全,只怕会带来许多我们无法想象得到的麻烦和问题。在这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不知道罗书记和赵县长的想法是怎么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