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省厅蔡厅长一行星期三到宁陵,估计星期四要到我们花林,我打算要带他到河口去看看,地区交通局那边邹书记、罗县长和我已经去找了韩专员,也向麦专员和金专员作了专题汇报,地区财政上答应在省厅资金一到位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拿出一百五十万来补贴。”赵国栋想了一想,“至于县里这边,今年的确有些困难,但是省厅又要求县财政必须要将两百万中一半打到专户上厅里的资金才会陆续注入,而且有专门监督人员监督资金使用情况,所以县里边现在也很着急。”
黄铁臣踏进县委县府大院内时却并没有瞅那停在角落里那辆切诺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懒得去看去想,倒是往后面的院坝里瞅了一眼,看看那辆沙漠王子在不在,比起切诺基来,赵县长那辆挂着宾州牌照的沙漠王子更加令人眩目。
赵国栋当然知道黄铁臣的难处,但是你作为一个交通局长面对这些难处在所难免,如何灵活操作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走到那一步再说,天无绝人之路,莫不是活人还得让尿憋死?”赵国栋笑了起来,“老黄,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公路修建上吧,怎么,施工单位情况怎么样?”
“邹书记和罗县长以及我定了一个原则,我们县里两家公司必须要修,当然质量必须要保证,所以我的意见是分成三个标段,除了县里两家公司占两个标段,另外一个标段让地区来的三家公司去竞争好了。”赵国栋摆摆手。
“呃,老黄,我给你透个底,也免得你难作,如果真的有不好推,但是这一次又的确挤不上的,你可以给别人留个想头,我估摸着下半年咱们县里还得上一截路,但是现在没啥把握,所以我只能给你透个信儿。”
“放心吧,我的赵县长,你这话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我是下边来的,轻重缓急我清楚,问题在于这个,这个什么时候到位?”黄铁臣伸出拇指和食指拈了拈,作了作点钞票的动作,“有这个啥都好说,这个到不了位,你嘴皮说破都等于零。”
县政协主席龙耀光已经不知道往罗大海和邹治长那里跑了多少趟了,眼见得人大那边那辆捷达车已经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在为花德才服务了,而政协这辆比人来旧车还破的普桑仍然在不辞辛劳的奔波,龙耀光一肚子气不知道往哪里撒。
赵国栋琢磨着该怎么来开发马首镇和麒麟乡这边的旅游资源,囫囵山、野枣林、温泉、冷水寒潭、原始森林、麒麟观,这样大一片处于处女状态待开发的资源就会没有人感兴趣?
“恐怕想要一下子开工三十多公里不太现实,我争取能够把麒麟到县城这九公里先扶上马。”赵国栋始终对麒麟乡和马首镇那独到的旅游资源情有独钟,如此优越的条件耽搁一天都是一种浪费,赵国栋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新坪到县城这条公路建设一进入施工阶段,他就要从这边脱身,全心全意去谋划从麒麟到县城这条路。
黄铁臣苦笑,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烧么?许多关系能在会上抖落出来么?
在这一点上赵国栋还是相当敬佩花林县委县政府,至少在教育投入上花林县虽然是穷县,但是并不比其他县差,甚至还有过之,据说这也与花林县历来较为重视教育的传统有关系。
谁都知道虽然这是交通厅带帽给花林县交通局的,但无论是分管交通的赵国栋还是新任交通局长黄铁臣都清楚这辆车去向还轮不到他俩来插嘴,各人干好自己本职工作才是正经。
“嗯,所以难度很大,毛老人家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事在人为,咱们不去努力,怎么知道作不了?”
全县几千教师也是县财政最大的负担,每年财政相当大一部分就是教育支出,除了教职员工的工资福利支出,改造危旧校舍也是相当大一笔支出,否则真要校舍出了个啥问题导致师生伤亡,那你这些政府领导就百死莫赎了。
不过他还是相当佩服眼前这个赵县长,这样大一个工程,按理说窥觑人不少,而主要资金又是这位赵县长争取回来的,找上他门的人肯定不少,但对方却只字未提,这对已经有一些思想准备的黄铁臣来说简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赵国栋见黄铁臣嘴角挂笑,瞪了对方一眼:“我告诉你,工程一旦确定下来,那就必须要保质保量按时完成,工期只能提前,不能拖后,这是我给县里,也是给全县老百姓的承诺,也是给厅里的承诺。”
干部队伍还可以拖一拖,但是教师队伍这个特殊群体却不好糊弄,财政没钱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上了班就觉得理所当然的要准点拿工资,其他他们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他不信!他不信就找不到几个有眼光有资金的投资者!
“到河口的路?”黄铁臣浓眉猛的一掀。
龙耀光比不得花德才那样脸能够撂下来放在裤包里,啥话都敢骂,而政协也不能与人大相比,毕竟别人是最高权力机关,好歹还决定着县长局长们的乌纱帽,虽然只是理论上如此。但随着民主进程推进,人大地位也有了显而易见的提高,但是政协却显得有些落寞了。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罗县长和廖县长还有苗县长他们会统筹安排的,一百万打入专户,省厅那边几百万和地区财政的一百五十万就会陆续到位,到那时候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旋余地。”赵国栋沉吟了一下。
“赵县长,省公路设计院的那份设计说明书和图纸我已经让人送到安都去了,估计略作修改就可以了,游主任这两天都在新坪镇和渠水乡跑,开了会之后,下边乡镇的积极性很高,老百姓也还算支持,看来前期的宣传工作效果不错。”
“恐怕有难度,但是这前期一百万必须要入专帐,否则省厅和地区交通局的钱都无法到位。”赵国栋也叹息了一声,这就是贫穷地方搞公路建设的悲哀,没钱,上边就不给支持,也不管你地方政府实际情况,那意思就是地方政府都不来劲儿,上边就更不会把钱拿来打水漂了。
赵国栋当然清楚,分管文教的苗月华已经屡屡找过罗大海和现在分管田玉和那一摊子的廖永忠,现在廖永忠算是体会到了这个常务副县长位置不好坐,拆东墙补西墙,哪里都在张口伸手,一个多月下来就把他弄得焦头烂额,连本来就有些稀疏的头顶发丝更见稀少。
“老黄,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你是老基层了,这个时候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要出问题都只会在路基建设开始推开时那些家伙才会跳出来,总会变着法子来要折腾,要么就是补偿少了,要么就是标准低了,或者就是土石方活儿得由他们本地百姓来承包,哼哼,你别笑,原来你是党委书记,站的角度不同,现在你是交通局长,那就得站得更高一些来看问题。”
交通厅拨下来的那辆北京切诺基停放在县委县府大院里显得格外刺眼,几乎所有人在看着这辆崭新的4x4的越野车都要下意识的瞅一眼二楼角落里的那间半掩着的办公室,即便是坐在办公室里的赵国栋也一样经常感受到来来自下边人的异样目光。
“我正是来汇报这件事情,现在很多建筑公司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出了我们县里两家建筑公司,地区那边也有三家建筑公司表达了修建意愿。”黄铁臣脸色有些难看。
黄铁臣皱起眉头,这位赵县长是不是真有些好高骛远了?“赵县长,九公里路段至少也得三四百万吧?县里恐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赵国栋有些纳闷怎么这辆深蓝色的切诺基和上一次那辆捷达的遭遇似乎截然不同,那一辆几乎是还在路途上命运就已经决定,而这一辆切诺基却显得去向不明了。
“我知道其中有麻烦和问题,但是我相信你黄铁臣也是有主心骨的人,怎么操作我不管,怎么摆平其中方方面面的关系我也不管,不要太在意这些因素,这样,我建议你把这几家的资质已经能挑明的关系都作一个详细的说明,县里将要召开定标研究会,除了我们工程指挥部的,邹书记和纪委方面都要参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提出来,由定标会统一定夺好了。”
“可我听说县里可能会连教师和干部工资都有些发不出来了。”黄铁臣沉默了一下才道。
“赵县长您的意思是说先打入帐户,再来想办法套出来?”黄铁臣心中一凛,“若是被省里边监督人员发现了,那怎么办?”
“县里两百万落实不了?”黄铁臣心中咯噔一声。
找罗大海,罗大海告诉他去找邹治长,而找邹治长,邹治长却说要经过常委会讨论研究,而常委会究竟什么时候开,需要等到常委们都在家的时候,而常委们工作多忙,要等他们都空下来在家里呆着,谁都知道这句话是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