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国栋心里记下了,“你没给刘猛说过?”
赵国栋有些感悟,迎面而来的晨风让他从感慨中清醒过来,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初,一个公安还相当有威慑力的时代。
“欢迎,欢迎,欢迎赵公安来驻我们大观口乡,听说赵公安是刑警队下来的,这下子咱们大观口乡可要清静一段时间了。”
“呃,赵公安,这怎么好意思,你才来就让你碰上这种事情……”罗长荣喜出望外,原本这种事情不该公安管,但是对方主动提出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对于赵国栋的观感顿时好了许多。
就在罗长荣与来人说话间,赵国栋也从胡明贵那里了解到那个郑二赖的情况。
正寒喧间,一个壮年汉子跑了进来,“罗部长,罗部长!”
“那个郑二赖又在乡政府门口扯圈子,今天赶场,人都快要把乡政府门口给堵了,许多办事的老百姓就进去不了,曹乡长让我来叫你带人去把郑二赖劝走。”
“远贼有熟脚,这边老百姓对牛看得很重,平时守得也很严,如果没有本地人给外贼打下手,外贼是作不了这种案子的,两个村一个月之内连续被偷了三头牛,哪有这么怪的事情?”胡明贵也插话道。
于是这郑二赖就三天两头跑到乡上闹扯圈子,说共产党吃了饭不给钱,大骂乡政府贪官污吏,而这个郑二赖的老俵又是原来副乡长退二线当人大主席团副主席的张主席。
“恐怕不行啊,罗部长,那个郑二赖横起来谁都不认。”壮年汉子有些为难。
“嗯,我去过大观口乡治安室一次,好像去年一个盗窃耕牛案子。”赵国栋回忆道,实际上前世记忆里他已经去过这治安室多次了,不过前世他在江庙派出所成了案侦民警,而刘猛却成了驻大观口与土陵两个乡的驻乡民警。
这个郑二赖是场镇边上金水村原任支书的舅子,在场镇上开了一个饭馆,金水村这几年也就在那里挂了些餐费,去年原任支书下台,村上老百姓闹得起,乡上审计后发现有好几千块都是在郑二赖那里消费的,而且还欠着一千多块,究竟是接待什么人吃的也说不清楚,乡上审计组对这些欠账便没有认可。
“嘿嘿,没问题,没外人时候我喊你小赵,在外面还得叫你赵公安,要不就乱套了。”罗长荣笑起来就像一个弥勒佛,除了黑了点。
“那案子多半都不是大观口这边人干的。”坐在车斗里的谭凯插言。
赵国栋并没有托大,下车之后一个标准敬礼之后才双手握住对方的手,他知道这些乡干部表面上没啥,但骨子里还是很喜欢别人尊重的。
刑警队也有两辆边三轮,赵国栋是最喜欢骑边三轮在江口县城里兜风了,墨镜,警服,警用边三轮,如果在半遮半掩的将两斤半别在腰上,这副样儿谁不退避三舍?
大观口乡距离江庙镇不到五公里,今天逢二正好赶场,还未走到场口,人流已经开始多起来,赵国栋放慢速度。
“那个耕牛案现在都还没破,火原村和水原村那边都很有意见,年初乡里人代会还专门提出来了呢。”胡明贵补充道。
“罗部长,要不我去看看?”赵国栋知道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这种无赖仗着有点关系撒横是因为没有人敢和他较真逗硬,真要对付这种人并不难。
“没事儿,反正坐在这儿也无聊,我倒是想要看看共产党地盘上有那个这么横。”赵国栋站起身来就外走。
“啥事鸡飞狗跳的?”罗长荣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我听有人告诉我土陵那边的张三娃那段时间一直在这边转悠,张三娃是个杀牛的,以前就在乡治安室挂过号,怀疑他曾经杀过从平川那边偷来的牛。大观口的牛都是用来耕地的,除非病死老死,一般都不会卖来杀肉。张三娃一般不会去大观口那边的。”
“赵哥,那个郑二赖原来是杀猪的,很有几把力气,场镇上人都喊他镇关西,你要小心一点。”胡明贵赶紧追上提醒道。
罗长荣看上去很高兴,话也说得很好听,不过赵国栋却知道这个人不是表面上那么粗豪,前世刘猛驻这里并没有受到欢迎,而且有一两件事情没有弄好,最后大观口乡党委政府还跑到江庙区工委反应,让刘猛很是难堪。
“嗯,那正好,我就来当一回鲁智深。”赵国栋心中一乐,驻乡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情,还真是有趣。
“赵哥,前面拐左就是乡治安室,拐右就是乡政府,咱们还是先去治安室吧,昨天我给罗长荣打了电话,告诉他你今天要来,他在治安室等我们。”胡明贵坐在后座上粗着嗓子道,摩托车的引擎声差一点就压倒了他的嗓音。
“说过啊,刘哥去查过两次,但张三娃嘴巴很硬,又没有其他证据,刘哥也只有算了。”谭凯耸耸肩。
“嗯?你凭什么这么说?”赵国栋皱起眉头问道,前世记忆中他当案侦民警时这件案子也没破。
谭凯比胡明贵还要瘦一点,不过看上去也很精神,他是土陵乡人。
“罗部长你说哪里去了,你叫我小赵就行了,我来这里驻乡,还要全靠罗部长和乡党委政府的支持了。”
看来自己调到江庙派出所就已经引起了一点小小的变化,案侦民警与驻乡民警虽然都是派出所民警,但是案侦民警学习业务的机会更多,也更容易引起局里的重视,这也意味着调回局里与提拔的机率更高,谁更重要也就显而易见了。
山东750保养得还不错,赵国栋猛力一踩,引擎便怒吼起来,离合器有点紧,不过对于赵国栋来说刚好合适,手一捏,脚下一点挂挡器,离合再一松,警用边三轮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了江庙派出所。
公安也就只有几年风光了,随着加在警察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警察执法也越来越束手束脚,力度也越来越弱,执法环境也就随之恶劣起来,二十一世纪的警察都只能用严格执法热情服务这样的语言来诠释这份职业了,再无作风过硬、打击有力、震慑犯罪这些口号的存在了。
摩托车轰鸣着钻进一个小院子,门口一块吊牌几个黑体大字“大观口乡治安室”,没等赵国栋下车,一个矮胖黑脸汉子迎了出来,赵国栋知道这就是大观口乡武装部长兼公安员罗长荣,同时也是大观口乡党委的党委委员,一个在大观口乡党委政府里有些影响力的角色。
“我带人去劝走?怎么劝走?他要是会走,就不得在那儿扯圈子了。”罗长荣一脸恼怒,“你把王春贵喊到一起去劝。”
“罗部长,所里安排我驻大观口乡,我新来,很多情况还不熟悉,还望罗部长多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