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王灿光打的是这个注意,包司令和吴司令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感到有些啼笑皆非,这个王灿光原来不是在说梦话,而只是还没睡醒呢,虽然他提的这个条件已经是众人可以接受的最后底线,不过你王灿光可不是杨至勋,还是那句话,老塔除非真的被烧坏了脑子,大脑又进了水,否则他们凭什么把孟固给你,宗巴庆迦又不是你儿子?
惊人的变故只发生在数秒钟之内,看着在这一刻刚刚回过神来一脸震惊与痴呆的王灿光,龙烈血笑了笑,很温和的,把王灿光刚刚和他说的话又送给了王灿光,“我对单纯的杀戮不感兴趣,现在就下令敢猛独立军投降,我可以给你以及你的家人一个体面的待遇!”
一听这话,众人都大吃一惊,王灿光更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钟撞了一下一样,眼前金星直冒,他镇定了一下,一把就抓住那个军官的衣领,脸色狰狞的喝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王灿光笑得很开心,“当然,政府军在孟固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就这么走了也说不过去,政府军可以在孟固驻扎不超过一个团的士兵,作为对孟固的主权象征。”
东元历2099年5月16日,金三角各独立武装与政府军在芭蕉坪举行和谈!
龙烈血面沉如水,他静静地看着王灿光,“王司令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烈血面沉如水,王灿光却是笑颜满面,坐在王灿光身旁的包司令和吴司令都有些诧异地看着王灿光,不知道王灿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会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不会?”王灿光看着龙烈血哈哈大笑了起来,“再加上一个金殿不就行了!”
谈判桌上,吴司令已经差不多要抛出这边的底牌了,“既然政府军是在接到杨至勋的求救以后才进入孟固的,那现在孟固已经重新回到杨至勋的手上了,政府军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为了不使孟固战事进一步升级和扩大,政府军应该重新把孟固交到杨至勋的手上,然后撤出孟固,当然,在政府军撤出孟固以后,我们这边可以保证维持孟固的和平局面,绝不会再有人去打孟固的主意,让金三角和整个塔北地区的局势重新回到战前的水平!”
吴司令才说完,一直低垂着眼皮的杨至勋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神情有些落寞,“谢谢吴司令的好意,杨某年事已高,现在只想过几天清闲的日子,不想再搅入到这些事情之中了,在杨某离开孟固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并且决心已下。孟固将来无论怎么样都和杨某无关了,这次杨某之所以来这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想拜托诸位帮忙寻找一下我的二儿子,富贵钱财,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一辈子打打杀杀弄得个断子绝孙,又有什么意思?大家如能看在昔日的一点情分和杨某一介老朽的面子上,能帮忙找回犬子,哪怕是一具尸骨,大恩大德,杨某没齿难忘。”
龙烈血无疑是整个现场最沉默的一个了,自从坐在谈判桌边上时,一直到现在,龙烈血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有超过五句,对于和谈的拉据战,龙烈血的表现,更像一个旁观者,而非一个参与者。
“霸……霸……霸街失守,陆……陆团长的部队……在马蜂谷遇伏……政府军突然出现我军不知在霸街西边和南边的防线背后,我们……我们……所有的部队都被包围了!”
王灿光抛出了这边的最后底牌,与原先众人协商的不同的是,他把杨至勋的角色换成了他自己。
谈判就像是耕地,总是一寸寸的在开坑,一寸寸的在为自己这边争取最大的利益,在面对着抱有同样态度的谈判对手时,时间的推移,也将各自的谈判目标向各自的底线靠拢。在谈判桌上,只讲利益,不讲感情,而赤|裸裸的利益选择在谈判桌上表现出了更多的戏剧性,前些日子让众人恨得要死的杨至勋,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众人的一个筹码,被王灿光打下来的孟固,却又要交到他的手上,还怕别人不答应……当然,谈判桌上现在的一切,对早已经知道谈判结局的龙烈血来说,不会让他有半点波动。
“莫狼山铜墙铁壁,鹰巢山更是得天独厚”龙烈血轻轻一笑,“我不想走,谁又有本事让我走呢?”
那个军官此刻简直要哭出来,“两个小时前,霸街的敢猛独立军司令部遭到一伙精锐武装人员的突袭,他们占领了司令部,随即金殿护卫军的两个营的人马就攻入了霸街,政府军的大批部队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绕过了霸街,然后直接扑到我们西面和东面的防线背后……陆团长带队突袭金殿,可是在马蜂谷却被金殿护卫军和政府军的两只部队堵在了哪里,他一直无法与司令部联系上,直到刚才……”
“慌什么慌,什么事!”王灿光沉着脸冷声喝问道。
塔甸联邦那边,塔甸联邦北部军区司令元烈中将的话也不多,整个谈判的过程之中,元烈中将轻轻的皱着眉头,偶尔把炙烈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龙烈血的脸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元烈中将的话虽不多,整个谈判过程甚至不能用积极两个字来形容他的表现,不过他说的话,就是龙烈血这边脾气最暴躁,最仇视塔甸政府军的吴吞司令也没有反驳过,虽然双方立场悬殊,不过对于元烈中将,龙烈血看得出来,这个人的面子在整个塔北和金三角地区大得出奇,就是在这么一群金三角的大佬之中,在谈判桌上,这个人说起话来,也有那种一言九鼎的气势。和元烈中将一样话不多的,还有杨至勋,杨至勋坐在塔甸联邦代表席位的最左边,如无必要,这个人的嘴巴绝对是闭得紧紧的。
不能说第一轮的和谈没有成果,至少,双方还是达成了一些共识,在哪边也无法占到优势的情况下,双方都非常聪明的选择了搁置那些文字性的分歧和塔甸联邦国内及金三角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而把谈判的重点转移到这场谈判最关键的部分,关于孟固的处理问题上,会场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包司令冷着脸,“王灿光,出卖瓦联军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噗……”的一声,那个人脑袋炸出一蓬血浆,仰天就倒。
杨至勋今天穿了一身便服来出席和谈,众人开始时有些诧异,此刻,却也知道了原委,原来杨至勋已经有了金盆洗手的决定,杨至勋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凄然,眼睛却直沟沟地看着王灿光,别人一猜,就能猜到原委,但看王灿光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没人好说什么。
龙烈血这边,他和木掸族的那个大头人波文一直都很沉默,龙烈血闭嘴不言,那个波文也只是皱着一张老脸,一双老辣的眼睛时开时合,不动声色地在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些人物,双方在谈判桌上的交锋,到了波文这里,就演变成波文眼角那些时而舒展,时而皱起的皱纹,很生动。波文的沉默好像是一贯的,但没有谁会认为坐在这里的这个老人是不是脑子不灵光,能在金三角这种地方稳做一个数万人大族群的头人,与政府军对抗几十年而不倒,这样的人物,基本上已经成精了。
王灿光面色煞白,浑身一下子就像没有半点骨头一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吴吞他们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在金三角干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让他们觉得比现在更惊心动魄,他们的目光此刻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一直在椅子上安坐不动的年轻人身上,满是惊骇与震惊……
“诸位,既然杨至勋无意再接掌孟固,而我们的和谈又要继续下去,那么作为敢猛独立军的司令,孟固以前至少也在敢猛独立军的名义之下,政府军也是从敢猛独立军手上把孟固抢走的,那么,我们是不是考虑重新让孟固回到敢猛独立军的手上呢?”
吴司令用手指着王灿光,“姓王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掸族的大头人波文此刻有一种错觉,不知为什么,那个在谈判中一直保持着异样沉默的年轻人,在这一刻,在芭蕉坪这个简陋的竹棚之下,竟如头顶的烈日一样,光芒万丈,灼眼生痛,让人不可逼视。
不过此刻却不是让杨至勋博取同情的时候,杨至勋的这个决定,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可以说一下子就让众人全蒙了。杨至勋如果决定退隐,那众人事先订好的谈判底线,就完全没有了实现的可能,除了杨至勋以外,老塔会甘心再把孟固交出来吗?还能交给谁?那绝对不可能,如果孟固在依然老塔的手上,那战争就必将持续下去,这场和谈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龙烈血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了,既然他们能接受王灿光对盟友的出卖和欺骗,那么,对自己的合理“反击”,他们也会比较清楚各自的立场了。
吴吞他们此刻都不敢看林炎的眼睛,现在的局势,在敢猛独立军和政府军同流合污并且金殿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要在“被牺牲者”和“被欺骗者”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吴吞等人都只能选择保持沉默——难堪的沉默。
吴司令和包司令等不由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吴吞司令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虽和王灿光同坐一方,但他还是质问了王灿光一句,“王司令,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谈判底线,和老塔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虽然我没有什么意见,但你认为老塔会接受你的条件吗?”
竹棚下气氛陡变,无形间温度升高了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