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己没有文正公那般的文治武功,却也不能失了一颗像文正公那样“有益天下之心”,若有一日,定要用这手中画笔上报朝廷、下安黎民!
一行人回到楚州城时,天色已晚,姚少瑞并未出现,只是在一家酒楼安排好了晚饭,派两名手下相陪,说姚知州有突发事务要处理,有所慢待不要见怪云云。
王希孟反倒觉得如此是最为舒服,自然不会有任何怪罪之意,也没有注意那两人与丁弘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吃罢晚饭,三人回到驿馆,原本是丁弘独居一室,承照与王希孟同住一室,临进门前,丁弘却拉过承照道:
“今夜与我去住。”
又转头对王希孟神秘一笑:
“小王大人,切莫辜负了姚大人好意。”
王希孟不明就里,见丁弘拉着承照一溜烟儿跑进了他们的房门,只好推门进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进门却发现屋内与中午离去时已大不相同,原本普通的客房,此时却被装饰得如同洞房一般。
红烛摇曳,罗帐轻垂,一女子身穿大红衣裳,垂首坐于床边,双肩微微耸动,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王希孟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女子抬起头,花容月貌,此刻却梨花带雨:
“小女子姓裴,名曼雪,我……”
话未说完,两行清泪再次流下,手捂朱唇,抽泣不已。
短暂的慌乱过后,王希孟慢慢明白了这背后的勾连——定是那姚少瑞干的好事!
而且丁弘也早就知情,所以刚才会把承照拉走。
只是,面对泪流不止的裴曼雪,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呆站在门口半晌,方才叹了口气,搬过一把椅子坐到裴曼雪对面,轻声道:
“莫要再哭,看你并非情愿,遭遇何事,与我慢慢讲来。”
裴曼雪止住悲声,泪眼中看着眼前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子,听着他柔声的劝慰,心中升起一股不自主的信任,没了最初的慌张,轻咬银牙,缓缓讲出了一段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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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楚州山阳县人,自幼家境殷实,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父亲裴明义是县城内的一个绸缎商人,做生意诚实守信,多年下来,已是山阳县内最大的一家绸缎庄。
只是山阳知县郑方却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自上任之后便对百姓大肆盘剥,贪污受贿,只因裴明义酒后发过几句牢骚,被郑方听到后便怀恨在心。
几天前县衙派出几名公差,不由分说带走了裴明义,不出半日竟以贩卖私盐的罪名打入了大牢。
在裴曼雪母女找人多方打点后,郑方提出条件,不仅要拿走绸缎庄,还需拿出一大笔钱,方能确保裴明义脱罪。
虽然家中颇有一些积蓄,但也无法达到郑方给出的数额,万般无奈之下,救父心切的裴曼雪只得用出了最后的办法——卖身为官伎。
知道母亲不会答应,裴曼雪留下一封书信后,便偷偷跑到楚州,在与青楼老鸨商谈之际,却被一名官员模样的人看中,将她送到了驿馆,并对她说只要伺候好今天的这位公子,无论要多少钱都可以答应。
裴曼雪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救出父亲的机会,可事到临头,依然还是以泪洗面,无法强作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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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孟越听越恼,一张白净面庞气得通红,可眼下天色已晚,所有事也只能等到明天。
说了句“你且好好歇息,明日替你做主”,王希孟起身来到丁弘的门前,也不言语,一脚踹开房门。
见王希孟怒气冲冲地进来,丁弘吓了一跳,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
在应天府你看不上那些烟花歌伎,今天这个可是良家女子、完璧之身啊。
王希孟也不说话,一指门口对丁弘道:
“去外面看好门户,谁也不准踏进我的客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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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王希孟带着裴曼雪,径直赶到知州衙门。
姚少瑞眼见王希孟面容不善,便知事有变故,忙问:
“小王大人,一早前来,所为何事?”
王希孟冷笑一声,对裴曼雪道:
“昨夜之言,再讲一遍,姚大人会给你做主!”
虽不知姚少瑞是何人,但见他对小王大人竟如此毕恭毕敬,裴曼雪也有了几分胆量,将父亲蒙冤之事如实讲出。
姚少瑞的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待裴曼雪讲完,姚少瑞拉着王希孟走入后堂,苦着脸先赔了一番罪过,而后又对王希孟道:
“小王大人,郑方此人在我治下,竟做出如此不法之事,定当严加查处,只是此人牵扯甚广,若因你而起,怕日后对小王大人不利,可否等你离去后,我再行惩处。”
王希孟摇摇头:
“谢姚大人关照,只是大可不必,这郑方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离开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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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