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对不起。老夫还是一个江湖人。”
林家徽的目光聚焦在地上那矮小却又挺直的身影,他的手在颤抖,那一片几无份量的半截衣袖在这一刻重如泰山。
阿布索伦伸出了修长的手指,从侍者双手捧着的托盘中取过文书,他的眼睛在上面瞄了几眼,那原本散漫的好似没有焦点的目光豁然凝实起来。
厅中众弟子跪倒一片,纵是那断手跛脚的受伤之人亦是强忍疼痛,跪倒在地。
而那些江湖汉子呢?他们之中,有些甚至于连这二个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只余下清晰可闻的鼻息和喘气之声在厅中此起彼伏,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枚重重的钢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
林家徽满面尴尬的看着弟弟,手上的那截衣袖特别碍眼。
他暴怒之下,干脆直呼其名,好在他对于许海风极为顾忌,总算没有破口大骂。
霍然间,他大步上前,跪在林沐合身侧,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愿往。”
“给我去把阿图索叫来。”
“请不要提这个人好么?”阿图索恨得牙齿痒痒,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怒气究竟是冲着班克罗夫特仰或是阿布索伦所发。
“是……殿下。”
不知何时,许海风等人已经从椅中站起,就连张晋中到来之时也未曾起来的众人在此刻却自动的站了起来,他们看向林沐合的目光已是迥然不同。
那跪在地上的青年,他是南方人,并不强壮。此时矮了半截,更是毫不起眼。但就是此刻,他却显得无比高大。
但是,当匈奴人攻陷京师,入侵中原之际,又有多少世家子弟选择了如同汉贤帝和三大世家家主的那般做为呢?
过了片刻,他扭头看向张晋中,那眼中有着浓厚的歉意。
爱国,为什么爱国?他们会用行动来告诉你,爱国是不需要理由的。
阿布索伦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笑容,他笑得是那么的潇洒,仿佛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中。只是看在阿图索的眼中,却在心中起了一丝突如其来的寒意。
他的眼光复杂,看向乃弟的目光带了几许的敬佩,几许的陌生和几许的欣慰,他仿佛徘徊在人生岔口的迷途浪子,终于决定了前进的道路。
过了片刻,他的眼神逐渐凛厉,嘴角的那一抹冷笑也是愈加浓厚。
林沐合的脸上一片真挚,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那重重防护,直接触摸到了那颗跳动着的心灵:“孩儿不悔。”
“疯子么?”阿布索伦意味深长的道:“你眼中的疯子,可是教皇大人与大王子眼中的无价之宝啊。”
西线,在营帐中阿布索伦半倚半靠在长长的厚垫之上,在他的面前是出产于卧龙城的精致白酒。
侍者紧紧的俯下身去,他的眼光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不敢随意张望。因为他知道,在他之前的那几位侍者就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从这个世界上无声地消失的。
只是,这个第四军团在名扬恺撒的同时亦是臭名昭著。
匈奴人是我们大汉的敌人,所以孩儿要去打他。
当然,他所掠夺的财物会有三分之一进贡给教廷,三分之一上缴给恺撒大帝,而他自己所余留的三分之一则尽数分发给麾下士卒,以此博得众军士的忠心拥戴。
他的嘴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张薄薄的文书,似乎想要透过这几行字而看出其背后的含意。
静。
林沐合大步上前,他走到林沂星的面前,重重的跪下,道:“孩儿愿追随许大宗师前往北疆。”
“殿下,阿贝尔马大公爵送来文书了。”一名侍者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他的面前,轻声的禀告着。
“弟子愿往……”
第四军团虽然未必是恺撒八大军团中战斗力最强的,但三甲之中必然有着他们的番号。
匈奴人是我们大汉的敌人,所以孩儿要去打他。
“班克罗夫特……”阿布索伦的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在恺撒帝国中响当当的名字。
他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这朴实无华的几个字,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一个民族发自于内心最单纯,最原始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