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智屁股着地,立即起身,跪倒,只是他虽然不再言语,但是满脸倔犟,显是心中不服。
“主公,议政厅到了,蒋军师已在内厅等候。”
许海风看了眼老太太的眼神,心中若有所悟,道:“您老今日累了,不如先去歇息,日后再聊吧。”
没来由地悲上心头,她投入丈夫的怀抱,虽然竭力压抑,依旧有了丝微不可闻的抽泣之声飘入许海风的耳中。
蒋孔明将他的这番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心中极是惊讶,问道:“主公何故如此?”
二兄弟同时啊了一声惊呼出来。
方向智识趣的应了一声,对兄长微微点头,返身而去。
方向智一怔,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奶奶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略一沉吟,回答道:“董前辈是功高震主,使得皇上猜忌。”
“姑婆,没有的事,孙儿对蒋大军师尊敬的很。”方向智低下了头,他摸不准老太太的真实意图,口中喃喃几句,竟是不敢直言相告。
走出方府,登上马车,来到路边弯口之处,方盈英掀起车帘一角,透过那道缝隙之处张望。恰逢那二面朱红亮漆的大门缓缓合拢。
许海风摸着她圆润的肩头,长叹一口气,说道:“盈儿,你且宽心,一切有为夫在呐。”
蒋孔明伸手抚向下颚,那里有着几缕细细的胡须。若说这一年来,他外表变化最大的地方,自然就是这里了。
“听说,你与蒋大军师最近闹得很不愉快,是么?”方老太看似随意地问着。
“哼,亏你还是方家的子孙,怎么那样没有骨气,连一句实话也不敢说。”方老太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失望。
蒋孔明起身作揖,问道:“听说主公与利智约战北方大营,可有此事?”
“真的?”方盈英的眼中顿时又充满了祈望,那股子的灵动,让许海风心潮翻腾,这才是真正的方盈英呢。
“咦……”许海风颇觉意外的抬起了头。
方向智的背心逐渐渗出一丝冷汗,他回想起蒋孔明这段日子以来的变化,越想心中越是惊骇,以前只道此人才智之高,天下无双,是以一旦执掌大权,立即傲才自负,显露本性。如今想来,他的心机竟然亦是如此深层,让人不寒而栗。
方向智如梦初醒,说道:“莫非他是故意为之?”
“姑婆……您……”方向智小心翼翼地叫了声。
方盈英如实地摇首,她的眼中露出一丝哀伤和绝望之色,道:“这一年来,大哥与夫君虽然亲如手足,但不知为何,小妹就是觉得你们之间已有隔阂。本来以为,这仅是小妹的错觉,可是,父亲一去,姑婆又是这般表现,我……我……”
“主公以为如何?”蒋孔明问道。
方老太的眼睛终于睁开,她凝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你们谈过了?”许海风心中大讶,尚是首次听他对一个人的评价如此之高。
方老太轻轻地道:“董锌睿最大的取死之道就是他已尽得人心,只要他心存不轨,登高一呼,必是从者云集,这就是人心所向,无坚不摧。”
方向智张口结舌,愣了半响,始道:“孩儿驽钝,请姑婆见告。”
过了片刻,方老太的那口气才顺了过来,哀叹道:“老了,一激动就不成了。”
许海风面色古怪的摇了摇手,说道:“不谈这个,先说说你吧。”
方老太沉吟了片刻,道:“也好,老身确实感到疲乏了。盈儿,你们先回去,鸣儿和智儿扶我回卧室。”
许海风伸手抹去她脸上的那丝泪痕,轻柔地道:“好些了么?”
“你记住,真正懂得政治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处,你是我方家的子孙,以智为名,这个名字就是你伯父亲自所取,多学着点儿,不可辱没了这个字啊。”
蒋孔明叹道:“哈密刺已将此事大肆宣扬,此时纵然想要改变也是有所不能了。”
蒋孔明的眼珠子在许海风的身上一转,没有看出任何不妥之处,他心中的诧异更加浓厚,但面上却是未曾表现分毫。
许海风的动作愕然而止,他的一口酒喝了一半,几乎就要喷了出来。好在他功夫高明,一提真气,硬生生地将那口酒吞入肚中,免去了当场出丑的尴尬。
他说到激动之处,突觉眼前一花,方老太竟然举起手中拐杖向他狠狠砸来。他心中大惊,在老人家多年的积威之下,他连闪避的念头也没有升起,被这一拐杖重重地打在了肩膀之上,一股大力压下,将他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