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无数匈奴人不计死伤,前赴后继的蜂拥而至。
城西官舍之中,数百名从西北大营中侥幸而逃回来的残兵败勇们正惊疑不定地听着从远处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就连一些原本累极,酣睡正浓的士卒也被惊醒过来。
方令德的脚步应声而止,他回头望去,只见许海风的目光凝重地望着空洞而无一人的庭院。
众人心中一凛,竟然能够瞒过那么多人的耳目,尾随而至,又是何方高人。
他气运丹田,舌绽雷霆,霍然大声喝道:
其余众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他们只觉得手足无力,仿佛在他们面前这个身材瘦长的老者是一只庞大无匹的远古猛兽,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众人形色匆匆,眼看就要出了皇宫。
李博湖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个个的扫了过去,这些面孔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对自己的敬仰和信赖。
但是,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的兄弟,他走不得。
刘政启双目之中惊恐之色一闪而过,他与面前的老者双眼一对,顿时如坠冰窖,一股寒气从心底直窜而上,就连上下二排牙齿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发出了咯咯的碰撞之声。
一声惨哼,那个冲上来的匈奴人被他挑破咽喉,当场身亡,但他也因为躲避不及,右肩之上再添一道数寸长的伤口。
不错,这就是成名一甲子,老牌宗师程玄风那强大至极,无所不在,犹如实质的精神力场。
因为,在他的身后,就是他所守卫的北胜门。
第二声,第三声,直至拔刀之声连绵一片,所有人都将自己的佩刀拔出,他们的目光锁定前方,无人退缩,无人逃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有死无生的不归路。
他——宁死不退。
这时候,方向鸣才体会到许海风初遇托何蒂宗师之时的那种惊怖感觉,一旦想到许海风身处如此压力,非但未曾屈服,反而发奋向上,最终突破壁障,他就由衷地感到发自于内心的深深钦佩。
豁然,一道亮影从他腋下窜出,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闪电般地穿透了那三名匈奴人的咽喉,强大的内力到处,将那三人震得倒飞而回。
刘俊书只觉得手中之剑重如泰山,他已是浑身脱力,只能以剑支地,勉强站立不倒。
他举步前行,十步之后,豁然停下,转身拜俯于地。
“怎么了?”刘正中一个箭步,抢到刘政启身边,只是左右观察之下,还是一无所见。
一名年轻将领惊呼道。
许海风一声闷哼,后退一步,便既站稳,不动如山。
“冠英,你带着众家兄弟们快些离去吧,如今匈奴人攻破北门,京师沦陷,已成定局,快些走,还来得及。”李博湖长叹道。
那是一把崭亮的丈二红缨长枪。
李博湖双手撑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博湖无能,累众位兄弟死伤惨重,愧对亡者,只望来生相报。”
“不知前辈此来,意欲何为?”方令德勉强镇静下来,抱拳问道。
如果换作其他人,他早就当场喝骂起来。只是,许海风近年来名声大操,隐隐已有后来居上之势,使得他不敢冒失造次。
望着数把钢刀当头劈下,他双目圆睁,虽是心有不甘,但已无能为力。
庭院之中,突然之间,一切声音全部断绝,就连鸟鸣虫喃之声,亦是不得闻之。
程玄风收住笑声,缓缓地道:“若非立场不同,老夫还真想与你痛饮三杯。唉,可惜呀,老夫要出手了。”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所斩杀的第几个匈奴人了。他只知道自从第一个匈奴人出现之后,这里就成了阿鼻地狱。
“一年不见,小友愈发精进,老夫甚喜之。”
他面向北方,那里正是匈奴破城之所在,也是喊杀之声最为浓重之处。
程玄风和许海风二人四目相望,眼中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神光。
程玄风能够将精神力场扩散到笼罩了数十人的恐怖地步,足见此老对于这股力量的掌握已经达至化境。
许海风是他们之中唯一的一位面不改色之人,他看着程玄风,缓缓地说道:“精神力场。”
程玄风的身子也是不为人知的微微颤动了分毫。
“唉,想不到老夫二十年未出江湖,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记得我这把老骨头。”程玄风自嘲地笑道。
“李博湖在此,谁来送死。”
但是,他依旧一步不退。
然而此时,行走于队伍最后的许海风突然心生感应,停下脚步,叫道:“且慢。”
众士卒大惊,尽皆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