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二年三月,士颂,正式出兵南中定乱。
楚侯府这边,名义上坐镇之人,乃是本已“因病”致仕的老大人士燮。当然,实际上所有的军政之权,则在刘巴,贾诩,徐晃,蔡瑁,甘宁几人手中。
不过不得不说,因为士燮不顾自己个人形象,把早年逃到交州,躲避曹操追杀的恒邵,送去给了曹操,导致恒邵被杀,让他士燮多了薄情寡恩的名声。
而后,又在大江之上,当着世人的面,给曹操下跪磕头,丢尽了他曾经作为交州之主的颜面,让世人都对他很是不齿。
大家觉得这人,太过无能,太过懦弱不堪。
都觉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生出士颂这样的少年英豪呢。
但这些人忘记了,刘邦的父亲刘太公,也是个无用之人啊!却一点都不妨碍刘邦,开创大汉基业。
而且对于士燮,在自己中箭昏迷之后的所有举动,士颂心里,是有暖意的。
他知道士燮做这些,是为了求和,是为了自己。父子二人,在士颂醒来后,有过一段对话。
这次,没有那么的剑拔弩张,没有那么多的隔阂。
“你可知,我为何想要压制你,压制徽儿去争这个天下?”士燮问话的时候,父子二人坐在屋内,红泥小火炉上,正温着几杯小酒。
士燮对自己的问题,早就想好的答案,不等士颂回答,他便说道:“因为争天下,是要死人的。”
“你自幼早熟,心有大志。黄巾乱后,豪杰四起,你的心里,有问九鼎之志。那徽儿乃是嫡出,自命不凡,我家又在你的推动下掌握了交州实权,他的心里,又怎能不起心思。”
“但这争天下的心思,真的会害死人的。你们出生交州,所见所遇之人,不过尔尔,哪里知道这世上,能者辈出。以我们交州一隅之地,想要争天下,太难。”
“我所愿,不过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衣食无忧,远离中原纷乱。不论是谁最后得了天下,我们士家投降过去,献上交州,总不会为难我们吧。”
说到最后,士燮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仿佛是对于士颂一心争天下的无奈,仿佛是叹息这么多年来,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前后已经送走了三个儿子。
士燮能在三国乱世,稳稳占据交州多年,乃至于直到他死后,孙权才敢打交州的主意,把交州纳入东吴治下,士燮还是有自己的手腕和能力的。
他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明白人,早就看出凭交州之地,想要北上争天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不如就做个地方霸主,未来有投降保全自己的资本就好。
而士颂的起家,完全是靠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提前知道历史走势的优势。
每一步,都踩在节点上,自然是可以步步都领先,占尽先机。这才有背靠交州成就如今这么大一份基业的可能。
这也是让士燮改变看法,愿意为士颂的大业,牺牲他个人形象的原因,他在士颂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那是化家为国,那是他士燮的血脉后人,主宰这天下的可能。
那是他在梦里,都不敢相信的画面,但士颂,似乎真有将其实现的本事。
“父亲。”
士颂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称呼士燮了,从小火炉里取出一杯酒,双手递到士燮手上。
他本来想告诉士燮,历史上的他已经把他的想法做到了极致。但是孙权那反骨仔,等士燮一死,立刻便灭了士燮全家,五个儿子,诸多兄弟侄儿,基本上,一个都没有放过。
但士颂这些年来,毕竟成长了不少,知道若是这样说,只怕士燮不会接受,还以为自己是在顶嘴,不过是在嘴硬而已。
于是,改变了自己的话术,安慰士燮说道:“从前儿子年少轻狂,不懂事,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无敌于天下,可如今,才见到天地之广阔。”
“可如今,儿子也是骑虎难下,如今这局面,我士家,已经到了不得不争的位置了。”
士燮见士颂没有怼自己,而是给自己诉说他的难处,似乎十分受用,年纪大了的人,就喜欢听人来向自己请教。
而且有些话,他早就想要对士颂说了。“既然有机会争,自然是要争的,但你看那曹操,还有孙权,还有河北的袁绍,哪个不是重用自家子弟,你倒是好,所有重臣权臣,都是外姓。”
“我士家子弟里面,别人就不说了,你二叔士壹,三叔士,都是可用之人,为何你总领交州之后,便将他们闲置。”
“还有你最后一个兄弟士干,也是个聪明人,政务上也可以帮你一把的,你若是不信任他们,可让你母亲出面,为他们分配官职,怎么说都是自家人,还是可靠的啊。”
“谨遵父命。”
那次对话之后,不少士家子弟也填补到了军政之中,尤其是士干,完全替代了从前的蔡峰,成为了士颂麾下,又一个掌握机密情报的人物。
而士壹、士二位“叔叔”,也再次进入军中,得到了一定的兵权。
而且在士颂率军南征的队伍里面,士颂还特地调了一支日南郡的郡兵北上,为全军带来交州集中的粮草、药品等物资。
领军之人,正是士畅,他手下也带着日南地区勇将阮奋、区兴二人。这也算是士颂给了自家兄弟上战场立功的机会。
“应该已经进入牂牁郡了吧。”留在武陵的士燮,看着春雨落下,忽然没头没脑地向身边的欧夫人,问了一句。
欧夫人微微点头。
“算算时间,即便进军再慢,也该进入牂牁了,牂牁太守朱褒,并无什么惊人之才,麾下文武中,也未听说有什么能人异士。”
“这次他敢响应孟获之乱,隔绝和我们楚国的对接,而去投效什么益南将军府,纯粹是以为我们惨败南下,现在无力去征伐他而已。”
“如今颂儿既然出兵,牂牁也好,越嶲也好,建宁也好,此三郡之地,想来必定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最麻烦的,想来还是孟获及叛军的老巢永昌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