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起来是最温顺的,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个女人……在战场上,如果有战友替自己死去,那自己应该加倍努力的活着,怎么到了戏子这里就不一样了?
“大帅,病人情况危急!”
薄薄的纸片接连被递出来,冯言彰签字的手已经开始变的麻木。
范杰在旁边问,“怎么样?”
“瓦尔克先生在进行抢救,这是我们最着名的医生!”
从天刚亮等到晌午,接着太阳又开始往下倾斜,冯言彰想:不然就干脆放他走吧,死了——自己心里会很难过,可是又想,他总归是要死的,那还不如死在自己身边。
冯言彰终于见到了那位“瓦尔克先生”,是个大胡子金头发蓝眼睛的洋人,他摘着口罩,看起来很疲惫。
助手往这边指引了一下,他才过来跟冯言彰打招呼,“冯先生,你好。”
中文说的还算流利,“你的朋友,他的心脏有,先天的缺陷。”
“是的。”助手接话,“大帅,他心脏上的问题已经比较严重了,平常四肢发冷、昏厥、心悸的情况要多注意。还有就是——瓦尔克先生怀疑他同时患有心理疾病,”
“是的,冯先生,你知道,一个正常人不应该对自己那样残忍。”
冯言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什么时候能出院?”
瓦尔克开始心疼那个年轻人了,可他只是个大夫,于是叹口气,任由助手扶着离开。
许白尸体一样躺在病床上,看着可怜,实际上却正在跟六儿扯皮,【你看,我就说冯言彰的好感度会涨回来吧?】
六儿看不懂冯言彰的情绪,【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受虐狂”?】
许白哈哈笑,附和,【对,说得对,冯大帅最喜欢的就是“痛并快乐”。】
所以他给他特地准备了一把抹了蜜糖的软刀子。
……
戏子一直在做梦,梦里一遍又一遍都是小春挡在他面前。
小春的脸一次比一次更模糊。
身体一次比一次离他更远。
你是不是恨我了?是不是怪我没跟你一起走?
“笙哥儿。”小春的声音快快活活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走啦,你要好好活着!”
许白想说别走,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塞住了,连气声都发不出来。
他开始回忆,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是冯言彰?是王平?
不。
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才对。
如果不是自己不听嘉许称病的劝告,如果不是自己自恃清白进了大帅府,如果不是自己答应小春要离开,如果不是自己被那男人抓住……
如果自己不逃……
如果……
许白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自己喜欢冯言彰的话,那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都不应该恐惧。
不恐惧,不逃跑,小春就能活下来了。
戏子通红的眼角又开始有泪水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