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兰看她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倒也不怕,可跟她打架,简直有失自己的身份。她扭头看见李武此时竟转身收拾那些乱摆地摊的小贩去了,好像根本不想管这事似的。她气急,赌气道:“哑巴,你还傻傻杵在那干嘛,没看见人家要揍我吗?”
黄大全身子一震,此时的他,已有些身不由已,因为这两人已经把刀亮出来了。黑脸汉子,一只手揪着黄大全的衣领,限制他的行动,兰英也被他绑在一边,一个娘们,绑也就绑了。而同来的另一个小眼睛男人,从自带的竹篓里,拿了只布袋子,看样子,是准备用来装钱的。
她急,便催着黄大全赶紧拿线,加之她要的线种类颇多,所以在算账的时候,黄大全就多算了几文钱。
小二背着牛牛从外面玩正往回走,本来凑上去是看热闹的,等他挤进去,却看见黄大全站在那,“哟,大全哥,你这是怎么了,咋了,跟人打架啦?”
麦芽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现在我的肚子里,就没有呢?”
黄大全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神志也慢慢都回来了,“你来买东西,我怎会赶人呢,只是怕你一个人太晚了回家不好,所以才好心劝你早些回去,你这人咋尽会把人往坏处想呢!”
为了这事,小寡妇哭的死去活来,气急了,她拎了一桶粪,要去泼铁家,结果被铁家的仆人发现,又给暴打了一顿,扔了回去。
这一点,麦芽也料到了,以花娘的性子,她确实干的出来,不过她好奇的还不是这个,“之后呢?他拦着,你没跳成,然后就这样回来了?”
小六傻眼了,“这……我……”什么账啊,谁跟谁的账啊,他咋一句都听不懂呢!
田氏以为她真喝醉了,担忧道:“花娘啊,你一个人晚上走夜路不安全,要不我叫小二送你的一段,总好过你一个人回去吧!”
小六从后面跑出来,本来是准备叫掌柜的过去吃饭,可再一看店里僵持的气愤,他很识相的又缩了回去。
生平头一次,铁穆兰脸红了。为一个哑巴,一个家仆,她脸红了。
麦芽笑眯眯的看着她俩试穿衣服,反正过一两年,大花的衣服也成了小花的,也不算浪费。
林翠微微一笑,“等下回再打架之前,我先叫停,再差人去叫你,你不来,我们就不动手,这样说可成了?”她说着话时,抱着冬冬就要顺势坐下。大锅里的菜冒出着热气,特别是干锅鸡味,油香的味道,就是盖上了,也掩不住。林翠才坐下,还没调好姿势呢,鼻端嗅到鸡肉的香味,竟然觉着胃里说不出的难受,熏的她直想吐。本来想忍忍,可是没忍住。她猛的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手揽着冬冬,一手捂着嘴巴,便跑到院子里了。
可还没等他进柜台后面拿银子,门板就被人拍的咚咚响。这两人也不简单,也是惯犯了,这样的事,干了可不止一两遍。听见有人敲门也不慌乱,黑脸汉子把刀拿到黄大全的腰后,在他耳边威胁了几句,便对小眼男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从后面出来。
哑巴不管她的挣扎,拖着她便往屋里去,当然是去她的屋子。进了屋,面无表情的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转身便去翻她的药箱。
麦芽在屋里休息了一会,也把牛牛哄睡着了,她换了件衣服,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下,才出门去做晚饭。
兰英喝了水,渐渐平静了,见他满脸的自责,又觉着好笑,“你有什么好对不住我的,是我自个儿大晚上的跑来你的店,这才碰上的,再说了,这样的事,八百年也碰不上一回,好歹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不亏!”
黑脸汉子肯定不是本地人,即使听说过县衙有捕头,也肯定不知道这捕头就叫李武,捕头的名字可不是随便乱叫的。
同时,小二带着两名捕块,也赶了过来。看着店里的一片狼藉,两名捕块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光是这些,还有秋季山上野生的山货,也都能拿来换钱,以前是不知道,所以没人上山捡,现在知道了,与其在家闲着,还不如上山捡山货呢。
她身边的老仆看小姐不高兴,也深知其中的原由,但做为一个忠诚的仆人,他不得不规劝主子,“小姐,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那李元青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根本不值得小姐费心费事去找他的麻烦,您想想看,就是咱们找赢了,又能咋样,一个娶过媳妇的男子,再好,跟咱也没关系啊!”
见着有客人来,黄大全赶忙收起门板,礼貌的问道:“姑娘这么晚了还来买东西吗?那快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赶紧买了,赶紧回家。”
李氏跟麦芽在家也忙的不可开交,咸货早都收拾好了,小猪也一早就处理了,现如今,除了几只下蛋的母鸡之外,院里再没别的牲口,倒是乐的清静。
老账房久等闺女不回,他不放心,就把布店的门关了,赶过来看看,正好碰上捕块锁了那两个贼人,正准备押回衙门去。他闹不明白了,“这……这是怎么了?”
老仆安顿好了铁老头,因为不放心小姐,便跑出来想看看她的,却没成想,在厢房外头,瞧见哑巴在给小姐上药的一幕。他看的正入神,身边小婢女也凑上来,小声的道:“小姐她……”
安排好了客栈里的事,麦芽带上花娘就准备回家过年去了。花娘不愿意空着手去,里里外外,又给每个人都买了份礼物,自然也少不了冬生他们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她给秦语堂买的一身新衣服。
小花看见新衣服,又蹦又跳,高兴坏了,大花虽然没吱声,但眼里的喜欢也是掩盖不住的。
李元青担心她一个人走路不安全,就一直在大路上等着,只要她走上大路,他就能看见了。
兰英正好从里面出来,怕他担心,就捡着不重要的情况跟他讲了,当然,她被绑,还被贼人扛的事,肯定是不能讲的。可即使这样,老账房还是吓的不轻。
冬季的街道,冷清又萧索,大家都关门休息了,这么冷的天,没事干,谁会跑出来瞎晃悠。
槐子看见他们,只觉得比面对铁穆兰爽快多了,连忙说有,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一边还帮着他们扛东西,带着几个人往厢房去了。走路麦芽身边时,都很友好的跟麦芽打着招呼。
回到家,花娘便去李氏屋子睡觉,麦芽也跟李元青回了房,看着炕上熟睡的小牛牛,麦芽只觉着心是满满的,再没有比看着自己的小娃熟睡,更叫人幸福的事了。
……
李元青被她说的莫明其妙,“我刚刚拉了一车鹅回来,当然有味道了,倒是你,来我家客栈是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你们就可以目中无人!”
铁穆兰恍然回神,她差点忘了,刚刚自己的腮边也被二妞抓伤了,可能是因为有头发遮着,所以其他人都没看见,可为什么只有哑巴看见了?
经过这些事,庄县里的人见着铁穆兰全都闪远远的,有怕的成份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对她这个人敬而远之。人家小寡妇不管做了什么事,跟孩子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又何必非得把人家逼上死路呢!小寡妇或许不可怜,但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麦芽关心林翠的情况,虽然她生过一个娃了,可那也不表示,就没问题。李远他们也都出来了,李远还把门关上,想让林翠休息一下,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林翠的情况。看着秦语堂那副僵尸脸,他总觉着心悬在半空,落不下地。
李元青见他真急了,便道:“这位爷,我们也想买了东西主就走,可是我看了半天,这酱油搁在哪儿啊?我在这外边找了半天也没找见。”
“你胡说什么?”小婢女首先站起来怒喝,指着麦芽,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千万千剐似的。
“去可以,但是你给我老实点,我们都是缗练家子,收拾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黑脸汉子低声威胁他。
兰英轻咳了一声,伸了伸懒腰,一副我已经坐了很久的模样,“我说你这掌柜当的,可真是厚脸皮,说好了今儿还钱给我,我在这儿坐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可你又说没钱,我说你做的这是什么生意,连二十几文的旧账都还不了,你还好意思开店吗?我看哪,干脆关了省事!”
见他要赶人,兰英也不高兴了,小嘴一撅,道:“不买东西就不能看看啦?真是的,没见过你这样势利之人,就你这样的,还成天想着讨媳妇,依我看,这事难!”
陈二顺嚷嚷道:“到时候咱们也买下几个铺面,大全啊,你那四方货栈可以再弄个门面做批发,也省得街上的铺面摆那么多东西,哦,还得再弄个仓库,不然那么多东西,回头该没地方搁了。”
兰英自然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黄大全听不下去了,“老叔,今儿这事都怨我,要不是亏了兰英机灵,我这会只怕脑袋都得搬家了,您要怪,那便怪我吧,别怨兰英了。”
老账房被她笑的有些忐忑,试着问道:“英啊,你别尽是笑,倒是说句话呀,黄大全跟咱们掌柜都很熟,我也见过他很多回了,当初听说老板娘要给他说媳妇,我就急了,那样的好男娃,要是让别人相了去,岂不是可惜?”
这一厢,黄大全看着天色不早了,便让小六到后面烧饭,前面有他一个人看着,顺便也带着把今天的账理一理,回头好入到大账本里头,这是他每晚必做的工作。做生意,账目一定得理清楚了,否则,岂不成了一笔糊涂账?
成年之后,兰英便跟着爹爹一并在县城里头做学徒,她学的裁缝,过了两年,借钱自己开了家布庄,卖布,也卖些小衣服小鞋啥的,生意也没有多红火,但比种地强。
这时又有人朝这边奔过来了,是个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汉。只见他冲到铁穆兰跟前,先不看她,而是狠狠剜了那老仆,婢女,还有那青年男子一眼。
远远的,麦芽看见,田家路口的位置,站着个黑影。
李远看他急的样,笑道:“到底咋了,你别光站在门外,要不进来说?”
见着黄大全袒护自己,兰英羞涩的笑了。
麦芽小心的瞧着相公的脸色,看他眉头皱紧紧的,便扯着他的袖子,跟他娇声问道:“相公,你还生气吗?别这样嘛,我也是看不过去,才帮着打架的,也不是我主动挑出来的,难不成,你要我看着二妞被她们欺负吗?”
陈二顺也跟着笑,点着他,道:“你呀,我们没敢讲出来的话,都被你讲了。”他们几个之所以聚在这里讨论批发市场的事,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要知道一个市场的建立,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搞定的,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可是很多的。县老爷不做生意,自以为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的事。
这可把花娘急坏了,她抱着牛牛,跟在麦芽后面,麦芽去菜园挖青蒜,她也跟着,麦芽下锅洞烧火,她干脆抱着牛牛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一副就等着你问的模样,看的麦芽最终忍俊不禁,抱拳求饶,“行了行了,我斗不过你,快说说吧,你跟牛牛他干爹咋样了?那天你没有真去跳河吧?”
麦芽看她一脸的颓丧,好笑道:“凡事不要往坏的一面去想嘛,就好比我现在,当初生孩子的确受了很多苦,可是每当看着牛牛的脸蛋,心便放开了,回头想想,之前受的那些苦,实在不值一提,再者说,如果能给自己爱的男人生娃,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