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李氏一定会念念不休,李元青便推了麦芽一把,叫她先回屋去,他得去跟李氏讲几句话。
李氏自豪的笑道:“人家不都说,会疼疼媳妇,不会疼才疼女儿吗?闺女以后是婆家人,哪有媳妇疼着好,再说了,我是觉着麦芽讲的确实很有道理嘛,一岁年纪一岁人,多小心些总是好的。”
李元青也不抬头,闷声道:“娘子,先让我抱一会,只让我抱一会就好,我赶路赶的,腿都快没知觉了。”
李元青跟冬生在田家门口分了手,冬生上前敲门,敲了一会,才听见陈二顺在堂屋里回应,自然又是吓了一跳,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早上回来了。
说起宏记,陈二顺又想起宏有成说的几句话,闲着没事,他便乘着吃饭时,跟麦芽他们讲了,他也是听小二说的,他一早就回了村里,也没跟他打上照面。原本宏有成对李元青他们开客栈的事,只当是个笑话听着。一来,他们没那个实力,去盘个店,二来,庄县里的客栈生意,等于是他们一家独大,谁敢跟他们抢生意,那是打死。所以刚开始,他理都没理。
“快起开。”麦芽柔柔的捶了李元青一下,催促他赶紧从她身上下来,虽然牛牛还不大懂事,可是两个人运动,叫孩子看见总归不太好。
郑玉眼睛也红红的,女人家怀孕时,最需要相公在身旁了。自打成亲之后,她跟冬生一日也没分开过,乍一想到今晚就得自己一个人睡觉了,她咋能不难过。可是她脑子还清醒着,当然不能怪陈二顺,更不能叫他去。工地上的活很辛苦,他这么一把年纪了,哪能让他去修河堤。想到此处,郑玉擦了下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哪能儿子在家,叫爹爹去修河堤的呢?说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同福客栈的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李元青一走,剩下的事情也不用麦芽操心,陈二顺全都经她搞定了,比如门口的匾额,还有些栓马厩的地方,以及定价了。说起来定价这一环很重要。陈二顺见的多,识有广,由他来定价,最合适不过。他定好的价格,又拿去给黄大全看了看,他也是时常跑外地进货,住过不少客栈,有经验,就能比照出不足。
知道他这一路辛苦,麦芽便不敢再乱动,任他这样抱着,一手轻抚他的脊背,想给他些安慰。过了一会,李元青忽然仰起头来,闭着眼睛找到她的唇,刚开始是轻轻细细的吻着,像是怀念过往的每一夜似的,细细品味她的美好。
小娃儿好像生来就不喜欢把尿,不管李氏咋哄,他就是撅着小屁股,跟她对着干。也不愧是属牛的,一股子牛劲,犟起来,就跟头小牛犊子似的。李氏身子骨才刚好些,力气也不大,竟然挣不过他。
麦芽听了也直摇头,宏有成虽然精明,却没碰上个顶用的儿子。她敢说,如果现在宏有成两腿一伸,撒手而去。不出半年,宏家就得让宏宝败了,铁定的事。
李氏扒了口饭,问道:“宏宝没去修河堤吗?按说他也该去啊!”宏家也就他一个儿子,按说应该他去,除非他有公职在身,比如谢文远就不用去修河堤,人家是官啊!
李氏道:“哎哟,照这样讲,我以后可不敢带他,你瞧瞧梁山子家的那娃,他爹一走,就跟他娘,跟他爷爷奶奶对着干,今儿上午,他娘还拿着擀面杖,一路撵着打呢!这小娃还是得有个怕的,不能太惯着了。”她现在因为李元木的事,心有余悸。也闹不明白,啥样的人家能教育出何秀那样的闺女。所以,总结一句,小娃的教育太重要了,丝毫也马虎不得。
麦芽终于被他咬疼了,娇嗔的捶了他一下,“轻一点,别吵着儿子睡觉。”
李元青将她放下,转过头在儿子脸上亲了几口,最终是怕弄醒他,便只得作罢,回身抱住麦芽,头靠在她肩窝里,汲取她的香气。天知道,离家的这些日子,他有多想念她的香味。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时,身旁的大电灯泡不合时宜的亮了,还是眨巴着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他们看。
牛牛早都会爬了,他一醒来,见着娘亲被人压在下面,也好奇的爬过去看,小嘴巴里,还咿呀咿呀的说着啥。
麦芽赶紧断绝她这个念头,“你还是别抱了,牛牛现在皮着呢,他力气也大,要是往你抱子上踹一下,老爹怕是要哭死了。”她说的是实话,牛牛被人抱着时,就爱蹬脚踢腿。她现在也不敢叫郑玉抱了,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比啥都强。
回屋的那一刻,麦芽的心是满的,她在牛牛的额头上亲了亲,小声道:“儿子,你爹爹回来喽!”
田氏扭头瞪他一眼,“你就不说话,那些活也是你的,走了,都回家了,总在这儿站着干啥!”田氏自打有了身孕之后,脾气越发大了,把陈二顺提溜的团团转。可陈二顺却一点怨言都没得,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怕这会田氏要把他头砍下来,当凳子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递上砍刀给她。
见他不想动,麦芽便也不坚持,只将就着替他把外衣脱了。她原本也没穿好衣服,被他抱着时,外衣便掉在炕上。李元青脱下外衣之后,上半身便光着了,这种天气,只需穿一件就够了。
瞧她这模样,李元青的心,也快化成水了。他亲了亲麦芽的嘴巴,小声对她道:“不过是一个多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再者说,我要是不去,大哥一个人去,你们也不放心,我们两个人一起干活,彼此也有个照应,放心,没事的,又不是去做苦力,只是干活而已。”
屋里传来李氏惊讶的声音,“哟,你咋这个时辰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其他人呢!”
她一说话,李元青才恍然回过神,他赶忙高声对她道:“娘,是我回来了,刚刚才到家,吵着你睡觉了吧?不要有管我,你再睡一会,我也回屋去补个觉。”
麦芽从厨房探出头来,插嘴道:“老爹跟嫂子呢?你没叫他们等会过来吗?”
陈二顺在准备晒谷场,因为快到收油菜的季节了,眼看油菜杆渐黄,可能等不到他们回来,就得收油菜跟麦子。要是往年,他也不用愁,可今年不同,两家承包了好些田地,要是他们不回来,这油菜根本收不完。只盼工地上能放人,叫他们回来把油菜收了,再去修河堤。
看着牛牛拉完了,麦芽一边给他擦屁屁,一边笑着对李氏道:“我就是这样想的,该疼的时候是疼,可该管的时候,咱们谁都不能护着,要是有一个人护,这娃就肯定管不好,他多机灵,知道谁护着,便往谁身边躲。”她把牛牛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是不是啊,小坏蛋,你要是敢不听话,看娘咋收拾你!”
这些本是麦芽最想知道的,否则她始终觉着自己活的稀里糊涂,可一旦知道过后,也便无所谓了,不过一个名号而已,她现在有相公,有小娃,这里的一切,已经跟她再也分不开。即使有人告诉她,可以回去,回到那个时空,她也不想再回头。这里有她的一切,她舍不得,特别是牛牛。是她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的,是她身上掉的肉,再也无法割舍掉了。
田氏笑呵呵的道:“哟,我大孙子,过来给姥姥抱抱!”
陈二顺道:“你气个啥,他家的事,与咱们无关,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李元青告诉她,他们现在所处的国家,国号大同,皇帝复姓轩辕,传到当今皇上这一辈,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不会知道皇帝的名号,只知道皇帝一家,都是轩辕旗号。
牛牛哼哼着,好像不乐意,过会又嘀咕着模糊不清的字,“么么……”麦芽一直教他说话来着,可牛牛一直就是含糊不清的吐几个单字。林娟都会喊爹,喊娘了,一脸的精明相,把黄家的大宝小宝,欺负的可惨了。
众人在村口分了手,各自敲各自家门去了。
田氏见她又护着媳妇,不免好笑道:“你呀,幸好没闺女,要不然这闺女可得吃醋哩,护媳妇护这样狠,弄的我这个做娘亲的,都觉着没面子。”
李氏不同意她讲的话了,“麦芽不叫你抱是对的,你以为你现在还跟二十年前一样呢!都多大年纪了,还能跟年轻人比吗?”
麦芽轻抱着他的背,“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吃饱了再睡,空着肚子睡觉可不好。”
屋后的玉米正是嫩的时候,麦芽便在中午做饭的时候掰些回来,搁在米饭上蒸熟。牛牛这会小牙长的可结实了,就喜欢抱着东西啃,所以麦芽便给他准备好些个嫩玉米棒子,即能磨牙,又可以吃,两全齐美。
那日送他们走的时候,麦芽只觉着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田氏跟陈二顺也都回来送他们。
李氏好笑道:“我看啊,他就服你管,谁管都不成。”
“啊,唔……么么……”牛牛扑腾着手臂,在她腿上颠啊颠。
她可是花艺高手,经她一双巧手修葺,整个客栈内部,便焕然一新,颇有几份大气的味道。
田氏不以为意,“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摔倒,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吗?这娃的性子肯定跟冬生一样,省心的很,不吵不闹,乖乖的待在我肚子里,要不然我哪长这么些肉。”她确实胖了,以前可以称之为丰|满,现在已经趋于富态了。
麦芽一个激灵,从炕上跳起来,就去开堂屋门,正好迎上李元青略带雾气的眼神。门一开,两人都有些愣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像一张无边无尽的网,将两人缠住,再也分不开。
麦芽笑道:“我是该打的时候打,该疼的时候也疼,不像你跟他外婆,一个劲的宠着惯着,他当然不怕了,别看他小,他可是很会看人的,谁是真凶,谁是纸老虎,他心里明白着呢!”
可这吻却像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渐渐的,他的吻越发狂野,好似要将她吸进灵魂里,跟他的灵魂融为一体。麦芽在他近乎疯狂的吻中,很快便迷失了,只觉着身子飘飘荡荡,浮在云端。本来还有许多想问的话,却都被他堵在嘴里。
秦语堂跟着他们一块去修河堤了,那里也缺郎中,总不至于有人生病了,真不给医治,还没到那份上呢!
这话正是麦芽想要的,她抱着牛牛,一边给他嘴里塞些饭粒,一边说道:“他要是太关注了,我反而要担心呢!这样最好,他不把咱们当一回事,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迟了,不过咱们的广告计划得秘密进行,别叫他知道了,难保他不会使诡计,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娘子,再陪为夫睡一会吧。”李元青从后面揽住她,大手一捞,便将她抱了起来,直接跨上床,也顾不得一身的风尘。
李氏在屋里也听见外面的动静了,摸索着就要起来,“麦芽啊,外面怎么了,我咋听见有脚步声啊?”
麦芽端着簸箕,正晒完小鱼干,听见他俩争执不下,便搁下簸箕,走了过来,“娘,还是我来吧,这小子性子太倔。”她一接过手,牛牛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娘亲目光凶巴巴的瞪着他,顿时,就没了嚣张气焰,甚至还讨好的把手里握着的半根玉米棒子递给她。看那意思,好像是哄娘亲别生气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