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听见驴车声,抬眼一看,瞧见是他们来了,欢喜的不得了,把抹布往肩上一甩,就奔过来了,“咦,你们又上城来啦,我还说明儿去给你们送东西呢,这回好了,货都存在厨房,你们走的时候,随道带上就成。”
看着天色不早,他们三个急着扒了口饭,便带着刚刚倒出来的黄鳝跟小龙虾,冬生回家拉了驴子出来,套上板车,李元青也把两个水桶搬到车上,麦芽从家里拿了两个用旧布做的垫子,放在板车上,这样坐着屁股不会痛嘛!
小猪仔也不方便拉着走,只能用大号的竹筐装着,两家在一起,得买七八头小猪,加上一筐小鹅,两筐鸭子,这下子,板车上可就堆满了。
在他们经过身边时,花媒婆,暗地里的呸了一口,没听清嘟囔了一句什么。却叫李元青听见了,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回头冷冷的瞪了花媒婆一眼,那眼神真叫一个冷,好比寒冬腊月,冷不丁被那冰溜子灌进衣服里了,冷的直叫人打寒颤。
陈掌柜难得面露窘色,“哎哟,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找啥伴哪,就指着死了以后,有人给我送终,那就够了。”
李和忙完手里的活,欢快的跑过来,“你们进县城赶集的吗?要去买啥呀?”
“吃饭就不必了,你只要别整天腻在家里陪媳妇,时常上山给我找些好药材,我就算谢谢你了。”秦语堂惦记着前面还有事,便把蒲扇交给李元青,“这个给你,也让你尽尽孝心!”
麦芽只听得他前面的话,急忙问道:“陈叔怎么生病了,他还好不?”
陈掌柜坐起来,看着麦芽跟李元青,安心的笑道:“看见你俩过的很好,叔就放心了,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可惜我这辈子没福气,有你们这么好的孩子。”
麦芽纳闷道:“我看黄婶咋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婶咋就吐的这样狠,看样子,好受罪呢!”
在四开门的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边上,摆着一排小炭炉,有些是灭的,有些上面咕嘟的冒着热气,而秦语堂就蹲在其中一个药炉旁,拿着把蒲扇在那摇啊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正背对着身子,跟人聊天,而他聊天的对象,赫然就是陈掌柜。他俩像是在讨论病情,陈掌柜躺在简单木板搭成的床榻上,有一句没一句跟他讲话,他倒是瞧见麦芽他们进来了,笑着道:“丫头,你们咋来了?”
黄大全走着走着,见他们都不吭声了,便想着岔开话题,跟他们讲起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四方货栈的收入情况,“咱们货栈虽然利润不如酒馆,饭庄挣的多,但总的来说,生意一直不错,要真算下来,赚的还不少呢,刨去盖房子的花销,以及小六的人工费,照这个情形下去,年底咱们能分着不少钱呢!”
麦芽也觉得是这个理,等过两年大花再长大一些,林大姑就有了帮手,在生活上也能减轻些。
秦语堂极少展现他的幽默,不成想,他讲起笑话来,还挺像黑色幽默的。
李元青道:“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在县城里坐镇,根本就没有现在的收益。”
快到中午时,冬生拉的板车上,就已经摆了好几个竹筐。
冬生在前面赶车,李元青不坐驴车,就跟在车边上。
麦芽摊了两张大鸡蛋饼,连稀饭也都盛在大瓦盆里,端到外面,省得盛饭的时候再往厨房跑。
冬生倒是没什么感觉,还跟黄大全开起玩笑来,“你小子真行,连豆腐西施都瞧上你了,那你咋不同意呢,黄叔跟黄婶为你的终身大事,可操碎心了,你也不说早些定下来。”
李元青经常给李氏熬药,所以对这熬药技术那是研究的很深厚,熟能生巧嘛!
说起这个,麦芽想起他之前说的,想领养个男娃的,好在自己老的时候,能有所依靠,“叔,你不是想过要领养个男娃的吗?这事有眉目了吗?”
大花本来还高高兴兴的,可一听到她的问题,小脸立马便垮了下来,委屈的嘟囔道:“我娘说,我大了一岁,再跟男娃们一起上学堂不好,我不去,小花也就不能去了。”
到上村里,麦芽跑去林家门口,叫了郑玉,林翠在家里走不开,林虎去上学堂了,她就得在家照顾林氏。
“我也去。”李元青拉住她,两人一块往后堂去了。
陈掌柜被他讲的心痒痒的,他一直忙于生意,别说度假了,连一天假也没放过,是该好好歇歇了,但要田家,合适吗?会不会惹人闲话?
她一抬头,果真看见热闹的庄县,城楼上的庄县二字,还是一样的深刻。
麦芽看他认真讲笑话的模样,也笑了,对他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这事可没个准,生啥就是啥。”说着话时,麦芽瞧见有两个女娃蹲在村子的路边玩耍。
他这样一说,麦芽听的了然。他那些亲戚,一听说陈掌柜要找养子,肯定都巴不得把孩子送给他,反正陈掌柜年纪也不小了,还能活几年?等他归西之后,谁的娃还是谁的,还叫谁爹,到了最后,只怕连给他上坟的人都没有。
麦芽洗了手,正准备进厨房摊鸡蛋饼,忽视插嘴道:“娘,上回我跟元青成亲,陈掌柜帮了不小的忙,改天请来他尝尝我做的小龙虾,你说行不?”
麦芽去找她的时候,林氏正坐在院子里喝稀饭,肚子微突,不过却有了孕吐,没吃多少呢,就吐的不行。看见麦芽来了,连跟她打招呼的力气都没。
李元青才不屑于跟他媒婆较劲,只是看不惯她出口骂人。麦芽走近他身边,暗暗拉住他的手,李元青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回过神来看她,彼此的心意,不用说,也都能猜到。
麦芽也叹气,安慰他道:“叔,我看你店里的生意也上了正规,都有人看着,要不然这样吧,你跟我一块回去,等把病养好了,再回来看店也不迟,我现在嫁出去了,我娘家地方也有屋子给你睡,总好过你一个人在这。”
临走时,秦语堂居然大方的请他们中午过来吃饭,说是年前在李家打扰了许久,也该回请一下。田冬生跟李元青还要客气一下的,但是麦芽却笑盈盈的答应下了。她知道秦语堂此人,不是爱讲客气话的,他既然开口邀请了,那说明他是真心实意的请他们吃饭,他们要是驳了他的面子,只怕他还会不高兴呢。
郑玉道:“可不是,我姨说,她以前怀林虎时,也没吐的这样狠,怀林翠的时候倒也吐了,可也不像现在这样,每天只能喝点稀饭,我想去找秦大夫问问,看能不能给我姨开些安胎的药。”
李和一指身后,道:“他就在后堂啊,我师傅在给他煎药呢!”能得秦大夫亲自煎药,也算是有福了。
冬生道:“娘,麦芽都想到了,我们一进城就去找他。”
冬生摇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林叔是听谢家长工说的,具体是咋回事,咱也不清楚,不过这消息既然传出来,怕是真有其事,就是不知道他想卖的是哪块的地。”
路上,麦芽跟郑玉讲起大花跟小花,她俩真是挺可怜的,林大姑现在豆腐卖的不错,家里也忙的一团乱,大花只能带着妹妹在外面玩,她个子小,回家也帮不上啥忙,还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