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把药碗接过来,“忍着啊,可不能吐了,要是吐了,就得再重新喝了。”
麦芽把碗里剩一半的咸鹅端了起来,道:“这一半的咸鹅,我们都没动,不如带给夫子吃,再端些烧好的猪头肉,好给他烫锅子吃,还有青菜……”
李氏笑道:“我把饭做好了,热了些馍馍,煮了一锅辣猪肠,再烫些青菜,就凑合着吃吧!”
李氏坐在堂屋,冲她喊道:“门口那样冷,你老在那儿站着了,也顶不了啥大用,赶紧回来吧!”
田氏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好,早去早回,等会叫冬生陪你一块去,她家住的也不远,几步就到了。”想起小花他爹的病,田氏不得不出言提醒他,“那个……小花他爹病的不轻,先前看过一次大夫,说是能把这个年过了,就算不错了,所以,就是看不好也不要紧,林大姑也是途个安心。”
田氏忙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我给你们熬了些牛肉汤,赶快回来吃点东西,好暖暖身子。”
结果回来的时候,田氏还是端了一大盆豆腐,说是林大姑给他们过年吃的。一来二去,倒是谁也没吃亏。
虽然李和的求学之路很是波折,但秦语堂的性子却因此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田氏见林大姑送了那些的豆腐,总觉着过意不去,下午便炒了些花生,又拿了些山芋,给她送去。林大姑家没人种地,这些农货自然也就没有了。
冬生提议道:“还是捡着有枯草的地方走吧?那样好走些。”
冬生哑然了,李元青马上接话道:“那住我家吧,我家只有我跟我娘,还有个堂弟,这总不成问题吧?”
说完,她便拿着背篓去厨房了。
秦语堂看着眼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枯草,甚至还很丑不拉叽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是草而已。”
其实麦芽做的拖鞋,在现代是最常见,有带后拖跟不带后拖的两种。
秦语堂半响才点点头,“可以!”
秦语堂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以为然的道:“你有话要问吧?”
孙夫子呵呵一笑,看着眼前清瘦如柳的年轻人,眼露暂许,摸着胡子道:“这几日我也听说村里来了个郎中,没想到竟如此的年轻,好啊,青年才俊哪!”
她们一看李元青家住了个男子,本来还要脸红来着,可一听说他是郎中,便赶紧跑回村子。
李氏道:“夫子那里每天都有人送菜送饭,要不就被人请到家里吃饭,平时很少一个人在家做饭,不用带的太多,要是真的吃没了,再送也不迟。”
李氏跟田氏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顺便把屋门带上。
秦语堂立即反对,“这头猪怕是染了病,吃不得,不光这头猪吃不得,以后在山里遇见染了病的牲畜,都不能吃,一旦沾染上疾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和饿着肚子,跑过来看看,有没有饭吃,结果只看见他们三人吃空的锅碗。李氏看他一脸的懊恼,嘴巴都快耷拉到下巴去了,便笑着叫他把碗收一收,她这就去烧晚饭。
秦语堂这时已经坐到小凳子上,脱皮靴,“你们把没用冰包上草药,用水洗干净,连着根,一块搁进药罐子里煮开,再用小时焖半个时辰,就能拿给病人喝了。”
李和饿的肚子咕咕响,可一看他们表情都这样严重,他也只能抱着小黑,缩在一边,咬着烤熟的山芋,这是他跑到地窖里掏的,实在饿的紧了。不过此刻听见他们的对话,不免也担心起麦芽来,毕竟她一直对他不错,“婶,你们都别着急,要不待会我送两个烤山芋给她吃,我这烤山芋的技术可厉害了,瞧瞧这山芋烤的,一点没糊,里面还能熟透了。”他掰开还热乎的山芋,里面果然是红心一片。
村里都是土路,只有少许的脚印跟车轮的印记。那屋顶上结冰溜子,都已垂到屋檐下。
“冬生,元青,秦大夫,哎哟,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田氏也顾不上棉鞋会不会湿了,踏着雪,就迎了上去。
他的一腔热情,遭到秦语堂一盆冷水泼灭,“你有妹妹,我不住你家,不方便。”
“走,咱们快跟上。”李元青抓起地上的东西,急着追上他。
果然,随着他们下山的步伐加快,那股呼啸而来的动静,也随之逼近。
但此时此刻,谁还顾得上想这些,即使会踩到冰窟里,也无所谓了。
烀咸鹅确实是道好菜,光是看秦语堂吃的那样香就知道了。
比如这烀咸鹅,烀咸鸭,完了再跺成块,就饭吃是最好了,咸香入骨。
冬生瞧着炭炉边上还放着个烤熟的山芋,便拿着到麦芽屋里,打开门,把那山芋递给她闻了闻,“妹,这是李和现烤的山芋,你要尝尝不?”
乡下人顶多穿草鞋,有钱人家只穿绣鞋,还没过有拖鞋这一说。
这下山的路,原本就不好走,加上还有积雪结成冰的覆盖,走在上面,真是如履薄冰。即使像秦语堂这样经常上山,走山路走惯了的,也接连滑了几跤,要不是李元青跟冬生两人,及时拉住他,只怕要顺着山路滑下去了。
秦语堂也听见李元青说的话,还真想停下脚步,想看看,是否真是他口中所说的野猪。这东西他没亲眼见过,却医治过不少被野猪撞伤的猎户,从为医者的角度来说,他很想亲眼看看,能把身手矫健,还带着猎犬经验丰富的猎户撞的肠破肚穿的野猪,究竟生的何种模样。
她也是自小在山脚下长大的人,对山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李元青三人看呆了,半响之后,冬生忍不住狂笑不止。接着,其他二人也笑了起来。
田氏眼尖的发现,秦语堂这些日子好像胖了些。之前来的时候,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了,这会脸颊也丰润了,身板上钉钉也壮实了,性格也好了很多,不再惜字如金,也愿意跟大家交流。
李氏在外面听见里屋的动静,就扶着小板凳,推开门,进来了,道:“这有啥,别说是她,就是我闻着这药味,都想吐,这药比我喝的难闻多了!”她一面又安慰麦芽,“丫头,闭着眼睛,把鼻子捏着,眼一闭,心一横,一口就惯下去了,你越磨蹭,那苦味就越留在你嘴里,赶紧喝下去才成。”
麦芽使劲点头,“要要,我就说咋好像缺了啥,原来是没喝水,你快给我喝水吧,这发烧的人就要多喝水。”
推开祠堂的门,入眼的是一片雪白银妆的院子,雪地中间,只有一排脚印从中间穿过,一直沿伸到孙夫子住的屋子。
“我不喝酒。”秦语堂只端饭碗,看也不看酒杯。
秦语堂对他真是无言以对,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他。怎奈李和的求知欲在这一刻突然暴涨,不求出个结果来,绝不罢休。追在秦语堂身后,连他上茅厕也要守在外面。秦语堂被磨的没法子,只得摆正神色对他道:“虽然万物尽可入药,但也分轻与重,有些植物虽然有药性,却也是微乎其微,难以起到疗效。”他说完,看了李和一眼,发现李和正拧着眉沉思,他赶紧乘热打铁的督促他一定要把这问题想明白了。李和还真的端了个小板凳,坐到堂屋门口,小黑坐在他脚边,跟他一块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