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追上他,想叫他吃过早饭再去的,可追到院里,早没了李元青的影子。
“这陈掌柜也太客气了,每回上城都早叫破费。”田氏道。
麦芽白了哥哥一眼,她哪里有说了,应该是哥哥比较饿吧!
李元青从早上奔到县城,直到这会,也没顾上吃饭。田氏想起这一茬,赶忙从厨房拿了几个还在热乎的馒头,追出来塞给他。
“没事,腿麻了,站一会就好。”秦语堂就着他的手站起来,在雪地上使劲跺了跺脚。
忙完了这些,看田氏跟李氏坐着讲话,她也去了前面。
冬生摸摸鼻子,对他的不理不睬,并不往心里去。当他准备抬脚往前走时,秦语堂莫明其妙开口了,“不带回去种,我挖他做啥!”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说的语气却不一般。
冬天在野外升火,还是在满地积雪的地方,实属不易。李元青这一停下来,只觉得这一双腿不是自己的了。他靠在石头上大喘气,想使劲跺几下,看能不能缓解一些,却是越跺越麻。
田冬生跟李元青相视一笑,都想着,这位秦郎中的个性,还真是与众不同。
秦语堂已经抬步往外走了,“你们这儿的后山,遍地都是草药,采比买快。”
冬生帮他把袜子,用树枝架起来。
李元青脱下棉袜的时候,着实费了不小的劲,那袜子子上结的冰水,都快把脚裹住了,加上腿脚都有些麻木,感觉不到,等冷的冰块似的双脚,靠近火堆时,他才感觉到冷。
李元青伸手制止他再讲下去,“你昨儿才回来,还是我去跑一趟,我认得同济堂的掌柜,跟他较为相熟,你们就在家等着吧!”他一说完,便往屋外去了。
李元青顾不上解释他是在半路上遇见秦语堂的,便请他赶快进去瞧瞧麦芽。
李氏不在意的道:“那有啥,他客气,你们就别客气了,瞧瞧,你们净顾着说话,我都快吃饱了哩!”
冬生瞧着李元青脸色不对,脚步有些踉跄,上前问道:“元青,你还好吧?要不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歇一会?”
田氏跟冬生也是如此想的,冬生道:“还是我去吧!”
路过同济堂门口时,里面看病的人,明显比平日多了,都排成队了。
冬生转身回屋去准备了,上山不能穿布鞋,只能穿着草鞋去,就算被雪水浸的湿透了,也没办法,要是穿布鞋,那更糟糕。另外,他还带着一捆粗麻绳,墙上的弓箭也背着,匕首更不可少。
麦芽原本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到手腕处有冰凉的触感,便慢慢睁开眼,乍一瞧见秦语堂,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烧糊涂了,李元青这么快就把秦语堂请回家了?貌似不大可能呀。
他道:“看店是我的份内之事,你们能相信我,把让交给我经营,是我求之不得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伙食费,那是我自己的事,我长着嘴,难道就不用吃饭吗?这事啊,你们就甭管了,赶紧吃饭吧,吃完还得早些回家呢!”
李氏明白过来,赶忙爬过去,把麦芽的胳膊放在垫子上,“大夫,您一定要好好给看看,昨儿白天还好好的,这咋到了晚上,说病就病了呢!”
李元青看懂她的疑惑,低头轻声对她道:“我没有进县城,秦大夫是出来采药的,我在路上遇见的。”
李元青拍拍冬生的肩膀,冲他耸了耸肩膀。秦语堂为人很好,并不是表面上看着是个好人,而是骨子里,有医者的仁慈,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看习惯了就好。
李氏以为她真的冷,赶忙把被子拽过来一些,“冷就快点盖上,都快到年关了,可别出岔子,好好过个年。”
秦语堂眼色深沉的瞪了李氏一眼,李氏赶紧闭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李元青便跑过来,麦芽还躺在床上没起来,额头烫的很,但不咳嗽,也不喘,要不是烧的小脸通红,还真以为她在睡觉。
秦语堂在炕上铺了块软垫子,示意他们过来把麦芽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虽然是医者,但他却不好这么做。
田冬生瞧他的情况不好,急着四处打干柴。
吃罢饭,麦芽准备收拾碗筷,拿去洗的。小六却冲过来,把碗从她手里拿下。
田氏急的直掉眼泪,李氏也担心着,便叫李和扶着她过来了。可瞧着麦芽这副样,他们也不敢随意乱用药,生怕用错了,再有所耽搁。
黄大全招呼他们赶紧坐下吃饭,李氏烤了火,身上也暖了许多,她站起来,把身下坐的凳子挪开。
秦语堂见怪了生死,别人急的火上房,可他脸上却始终平静如初,没有半分波动,慢慢的走进里屋,慢慢的放下药箱,再慢慢的转过身。
他平时跟小六也同吃同住,没有主仆之分,有啥吃啥。
田氏也扭头瞧了眼闺女,“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加件衣服?”
秦语堂也不讲话,低头挖自己的东西,半响才道:“你不用管了。”
秦语堂看了眼床上的麦芽,很快便收回视线,“不重,但得尽快用药,她的病说是伤风,也并不准确,伤风的症状,她仅有一半,剩下的一半起因,是长期累积下的,她之前是不是受过重伤?”
李氏叫住他,“小六,多夹些菜,这菜多着呢,我们也不是外人,没啥可见外的。”
还好这块大石头够大,下面积累着少量的干草跟枯枝。冬生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用火折子点火。现在下大雪,出门带打火石半毛用都没有,火折子虽然贵些,但却很好用。使劲吹几下,火就能慢慢点起来了。
秦语堂走山路比冬生他们预期的要好很多,他一直走在三人队伍的前头,一面走,一面四处查看,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沿路寻找药草。有时还会停下来,用自带的小锄头,刨开冰雪,再连着泥土挖掘。
冬生朝李元青看去,李元青对他摇了摇头。秦语堂性格就是如此,对草药的专注,甚至比自己还重要。
往回走的时候,路上又采买了些东西。要过年了,卖货的人也学会促销,把布匹便宜了卖。
李氏道:“麦芽说的在理,我看,就这么定了,你林叔那,我们回去的时候,跟他支一声,哎呀这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定就定了,咱们都吃饭吧,你还别说,陈掌柜家的大厨,把这牛肉锅烧的真好吃,不光好吃,还实惠呢,瞧瞧这里的牛肉,份量太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