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听到她这番话,不赞同道:“你就咋知道一定能吃呢,万一像那毒蘑菇啥的。再把人吃坏了,那可咋整?”
林德寿在田家门口,把自己砍的柴用藤条捆好,也不背着,就顺着地上拖着走,太多了,背着太累人。
李氏长长的叹口气,大儿子给她的阴影还在,虽说她知道李元青不会像李元木那般不孝顺,可她也不想成为孩子们的负担,他们成亲以后,也要生娃,也有那么多的事,她不光帮不上啥忙,还得连累他们,这事想想,就让她觉着堵的慌,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来个了断,一了百了,省得以后成累赘。
麦芽站在院里,深吸了口气,脸上扯开笑容,招呼他们都别忙了,赶紧吃饭,夫子还要早些回去呢。
他老人家的这番话,麦芽倒是很认同,不过也有她不同意的地方,比如这‘听天由命’,她却相信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日子,还是得努力过好了,而不是干瞪眼,等着天上掉馅饼。比那些一生苦穷,而去埋怨老天爷的人,要好的多。
林德寿讲了一会话,发现天快黑了,这回真是耽误不得,就端着麦芽给的烧麦,拖着柴火回家去了。
孙夫子也道:“他俩都是精明的男娃,这两天又没下雨,山路也不滑,不会出啥事。”
田氏转过脸,扯出一个笑容,“夫子啊,让您见笑了,我让这两个娃还有她爹弄怕了,少吃少喝,我都不怕,就怕他们有个闪失,哎哟,瞧我这嘴,呸呸,当我没说!”田氏自知讲多了,忙对着面,吐了几口唾沫。
孙夫子也不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
麦芽暗想,看来孙夫子还挺很有教育方法的,不是一板一眼,死套的去教育孩子。
孙夫子也喜欢上喝这茶,一闻到菊花的清香,就觉着神清气爽,“丫头,这茶老夫喝上瘾了,要是一天不喝,还觉着浑身难受呢!”
田氏道:“那行,你赶快拉上驴子,要不要我跟你们一块去?你们俩个弄的动吗?”
冬生嘿嘿的乐了,“娘,那我们就是热嘛,你看这汗淌的,这总不是假的吧!”
转天的时候,两家人都有活干了,光是拖回来的树,就够他们砍上好几天,连李氏跟田氏都上阵了。
田氏也很惊讶,“那你咋不早点说,现在天都不早了,你赶快回去烧饭吧,这里有我跟冬生就行了,麦芽,你赶快跟你李婶一块去做饭吧!”
林德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还是很疼林虎的,就是有时看他淘的太狠,他就生气,每回打他,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家里那扫帚虽然经常被他打断,可那扫帚本身就是干草做的,打在身上能有多疼,顶多是吓唬他而已,“可他淘啊,你们是不晓得他有多淘,今儿上午偷跑到梁老汉家里,把人家的牛骑跑了,害得梁老汉差点急哭了,你们说,我要不要揍他?可他就是不长记性哪,上午打完,下午就又捣蛋去了!”
不光他没见过,除了李氏亲眼看过麦芽做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
所以,现在不光是麦式跟田氏不放心,连孙夫子都有些担心了,“元青啊,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你们还得拖着木材,要不进村找几个人帮忙,免得再出什么差错。”
家里的香菇是从县城里买的干菇,虽然他们家背靠着大山,下过一场大雨之后,山里蘑菇遍地都是,但是她不敢采,生怕一个失误,再采到有毒的蘑菇,那可就遭了,所以她宁愿买现成的,也不愿意去后山采蘑菇。
李氏拾掇好了,见她还没有出来,便喊道:“芽儿,我弄好了,咱们快走吧!”
李氏道:“今儿不行,元青大伯家的老大来了,说是中午要来我家吃饭,我等会还要回去杀只鸡,你们中午也都过来吃吧,等会麦芽也去帮我忙,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也不晓得他们来几个人。”
麦芽接过她手里的套顶跟大头针,在头发上划了一下之后,熟练的套起棉被来。被面跟被里,是李氏铺好的,她只需把两边对衬折好,再用大头针穿过厚厚的棉絮,把它们缝起来。因为棉絮厚,所以得在中指上套个铁做的套顶,用来顶起针鼻子,不然光告她的嫩手,是万万不能把针鼻子从棉絮中间顶出来的。
麦芽完全不理他,等她把地上散落的,还有板栗树枝上残留的栗子摘完了之后,因为太多了,她还去厨房拿了个竹扁回来装。
麦芽端了小凳子,做到干净的一边,把装板栗的小竹扁放在地上。
一听到这,林德寿急的是抓心脑肝,“夫子啊,我家林虎那是皮上天的货,就是打他一百丈,屁股一转,他又是那副得德行,不过您放心,我家虎子皮是皮了点,可他不厌,不该干的事,那他是不会碰的,也不像他们有些小娃,偷鸡摸狗的,尽干些小勾当,所以我跟他娘都希望这娃能多长长记性,所以夫子啊,您老要是看他不听话,尽管打,尽管骂,我跟他娘绝不护着,男娃皮厚实,经打的很,不打不成器!”
元青跟冬生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把拖回来的木材运到院里,又大概往一堆拢了一下,只等明天有空,再来收拾。
院里一下子堆放这么多的树枝,小南瓜跟小黑都兴奋的不得了。小黑偶尔在树枝中间发现虫子或者蜈蚣什么的,便跟在后面钻来钻去的撵,小南瓜就比较矜持一点,昨儿麦芽才发现,它其实是只母猫,根本不是公猫。虽然是个小女生,平时也野的很,脾气也大,现在小黑高她几个头都不止,它也干不过人家。很多时候,她都以一种很不屑的眼神去看小黑,好似认为它很不上档次一样。
拖回来的树收拾的差不多了,麦芽没找多大一会,就在树枝下面,找到散落的板栗,现在都快到十一月份,板栗早成熟了,其实它最好应该在十月左右采摘才好。
麦芽觉得林虎每回来她家时,都乖的很,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去干个活,或是搭个下手啥的,人家可一句怨言都没有。他之所以在外面皮,或许是性子还没定下,再过几年可能就好了。可要是林德寿继续施以暴力的去管,只怕会适得其返,越打越坏。
田氏回过神,“你回去烧饭干啥,不是都说好了,中午在我家吃的吗?”
林德寿得了东西,也不急着走了,想起林虎的学业,就跟孙夫子讨论起来。孙夫子对林虎还是很喜爱的,在他看来,小娃调皮并不一定是坏事,老实乘巧的小娃,也并非就一定好,依着林虎的聪明劲,要是多花些时间在学业上,今后必定有所成就。
林德寿看着做的十分精致的烧卖,赞不绝口,“麦芽这丫头就是聪明,能把东西做的这样好看,跟个花似的。”
林德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人家都说我是老顽童,我就是喜欢跟小辈们开玩笑,跟他们在一块,自己就显得年轻哩!”
麦芽怕她不会,便手把手的教她,“婶,包烧卖就跟做做包子也差不多,包起来的时候,边上拧出褶皱,在最顶上的时候再轻轻一捏,你看,这样就行了,就算做漏了也没关系,等会我是要上锅蒸,漏了也能吃。”
李元青不让麦芽动手,她只负责把砍掉的柴拾起来就好。
后山那个地方,木头都较为偏小,都是常年生的灌木丛,那里的树林用来烧火可以,但要是想找到更好的木头,就得再往山上去,那里的木头生的年份比较久,材质也更好一些。
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喝的是稀饭,这两人汗流的更多了,干脆脱了外衣,光着膀子在那吃。
庄县已经能买到铁制的钉子,用它来做装订东西,比用木楔子方便许多。李元表手工制作的晾衣架,便是用铁钉加固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铁钉容易生锈,所以每回晒衣服之前,都要清洗一遍才成行。
李氏也道:“就是啊,你那小手嫩的,剥不得几个就得疼了。”
李氏直起酸疼的腰,疼的直皱眉,“那成,我这腰是不中用了,弯一会就直不起来,真是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
田氏跟李元青他们,见劝不动她,又瞧她去拿了布手套,便也不再吭声,只当让她弄着玩。
麦芽笑着对她道:“婶子,你在套被子啊,我帮你吧!”
所以李氏给他解释道:“这叫烧卖,里面包着糯米,你拿回去吃着试试,要是喜欢吃,以后再让麦芽教你们做,这丫头就爱琢磨吃食,变着花样的做。”
她进去的时候,李氏正在里屋,在炕上摆着新弹上的棉被,准备把被子套上被面被里,天冷了拿出来就能盖了。
切好的香菇跟碎肉丁用盐跟酱油调入味,过一会之后,再将糯米拿出来,把几样食材拌在一起,最好是多放些酱油,这样蒸出来的烧卖,颜色油亮,有酱色在上面,很好看,而且酱油也可以提鲜。
冬生抹了把头上的叶子,嘿嘿的笑道:“娘,我们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
李氏也不是笨拙的人,麦芽只教一遍,她就会了,而且捏出的褶皱,比麦芽的还要好看,惹的麦芽直埋怨,“婶子,原来你是会包,故意在试探我呢!”
李氏被她逗笑了,笑着白她一眼,“我就是第一次包这个东西,说什么试探你,你这丫头,又在取笑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