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冬生一样不怕冷,哪怕麦芽都想穿上小袄,晚上盖着棉被睡觉,可他俩还是穿着单衣,稍微活动大了,还得出汗,就像刚才拖着木材从山上下来时,他俩身上都汗湿了。
麦芽冲他调皮的笑笑,“人吃行,猪吃也行,要是磨成栗子粉,还能做成糕点吃,你难道没闻到板栗外面有股子清香味吗?我觉得肯定能吃。”
田氏道:“她就是贪吃,哪里是聪明哟!”
听说有好吃的,林德寿眼睛刷的亮了,“哟,丫头,你又弄啥好吃的了?不瞒你说,林叔三天吃不上你做的东西,就觉着难受,哎哟,这难受的,别提多狠了。”林德寿说着话时,还不忘挤眉弄眼,好像真是难受一样,却没具体到哪里个部分位,只是在那左扭右扭,样子倒是滑稽的很。
李氏不明白,“你这糯米不都熟了吗?咋还有蒸呢!”
林德寿听说孙夫子在,出于礼貌,便进来跟孙夫子打了招呼,却不肯在这吃饭,老是吃田家的饭,他哪里还好意思。
李元青跟冬生两个拿着斧头,沿着树形,砍去横生的枝节,只余下粗的。
说干就干。
田家院里,一整天都传出砍东西的声音。
这些树有些是枯死的,有些是他们锯下的大枝杈,这样能更好的让树木往上延伸。
等到厨房里再次升腾起蒸气时,李元青跟田冬生终于赶着驴车回来了。
麦芽套被子动作很快,没一会,一床被子就套好了,收了针线,把被子叠好放到床头上码着,“婶,我去把院里的衣服收了,你也准备准备,哥哥他们也该回来了,我晚上煮了稀饭,得再炕些饼子,他们两个都是干体力活的,光吃稀饭也不经饿。”
李元青这时已经把驴子牵出来,给它套上了绳套,“山上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其他人,要是我们弄不动,再找他们帮忙也成,没事的,你们放心吧,我们过会就回来了。”
田氏笑着也不说话了,林德寿哪里会明白她的心思。
麦芽先将糯米淘洗干净,放进大锅里蒸熟,为了能快一点蒸熟,她是将糯米铺在干净的蒸笼布上,平摊开了,均匀的铺好,竹筏下面是生水,盖上锅盖之后,用大火将生水烧开,再用小火慢煨一会。乘着煮糯米的时候,她还得把面皮擀好。做烧卖的皮,跟包饺子差不多,但烧卖的皮,得比饺子皮更富有韧性,这就需要揉面的时候,多花些时间,将面揉熟透才成。
梁老汉有多宝贝他的那头牛,村里人都知道,因为村里牛少,要耕地干嘛的都得打梁老汉,而梁老汉也就靠着养牛,来给家里增加些收入,好歹给赚几个零用钱吧!他年纪大了,多的钱挣不到,有这点小钱就不错了。
出了院子,麦芽顺手再把院门带上,两家住的近,窜个门而已,也不用上锁。
李氏在院里,听她咚咚的在跺东西,好奇的走进去看,“芽儿,你这在做什么呢?”她看着麦芽摆了满桌子的东西,有薄面皮,有还在冒热气的酱色糯米饭,看着像做包子,可再一看又不像,做包子哪有用糯米饭做馅的。
知道孙夫子讲的是笑言,田氏也知道他是夸自己女儿,麦芽做饭是公认的好吃,连她都自愧不如。
干着干着,麦芽突然瞧见树树缝里掉出个浑身带刺的东西,本以为是个小刺猬,但再一看,这不是板栗吗?
不过,话是这样讲没错,但田氏怎能不担心。每隔一会,她就要往门外跑去看一眼,看看他们回来了没。
“呀,这个东西你们从哪带回来的?”麦芽把还没有剥除外壳的板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
林德寿接过竹扁,掀开盖子,瞧见里面的东西,纳闷道:“哟,这包子不像包子,饺子不像饺子的,是个啥东西?”他们这里的人,从没人做过这个东西,一方水土一方人,这并不奇怪。
麦芽不敢说,在前面糖炒栗子,那是绝佳的零食,而且用板栗肉烧出来的鸡,板栗比鸡肉还好吃呢!可是现在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啊,只得转换口风,干脆敲开一个板栗壳,然后扔给鸡笼里的鸡仔吃。小南瓜跟小黑都不爱吃这个,小南瓜更喜欢扔个小鱼给它,小黑最喜欢啃骨头了。
鸡仔都圈在围墙外面,中间连着的洞,平时也不堵,所以鸡仔们可以很自由的两边穿梭。这时听到有东西扔进来,就都跑出来抢食吃。
麦芽也不说她,她忙着去烧饭,又给孙夫子泡了杯菊花茶,这是今年秋天,她跟林翠她们几个一块摘的,每家都存了不少,足够喝到明年春上。
他跟孙夫子又讲了会话,还请夫子明儿也去他家吃饭,说是他总待在田家,其他的村民都不乐意了,都要集体来田家抢人了。
李氏道:“哎哟,做个烧卖这样麻烦,还得上锅蒸两遍。”乡下人吃饭,特别是赶上农忙的时候,总是什么方便就吃什么,谁有那功夫去把饭做出花来。
李元青拽过一个小板凳,坐到她跟前,轻声道:“还有不少呢,你一个人要剥到什么时候!”他没有戴手套,因为长期干木匠活,他的手挺粗糙的,就算不戴手套,也无防。他瞧着剥出来的板栗,脱了那层带刺的壳,里面却是十分的光滑。他经不住好奇,问道:“你剥这些干嘛,是要准备煮着吃吗?”
李氏知道麦芽在宽慰自己,怪责道:“说啥胡话呢,你才多大,就跟我这老婆子比啦?我这腿脚早都不行了,以后就成了你们的拖累,唉……”
本来,麦芽跟田氏听着是没觉着有什么,可再一听,李元青竟然说运下来,也就是说,他们砍木头的地方比较高,而不是在后山那块。
冬生瞧她外钻在树堆里面翻找东西,便道:“那树里面都是灰尘还有蜘蛛网什么的,弄到头发上会洗不干净,你到底在那找什么呢?”
“元青哥,你放着吧,我一会就能剥完了。”开了缝的板栗很好剥,而且她戴着手套,也不怕把手磨坏了。
这时,从木材后面,走出个人影,是同样去山上砍柴的林德寿,见他们用驴车拉木材,他便跟他们一块运,这样他也能省些力气。他道:“田嫂子,你放心啦,我跟他们俩呢,你还担心个啥!”
可李家人跟田家人,都不放心他一个人走路,外面都黑了,要是不小心崴着脚,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小黑看见她在树枝堆里翻找,虽然不晓得主人在找什么,可它经不好住好奇,也跟着跑过去,帮着她翻。
小驴子拖着长长的木料,走的很慢,树枝在地上拖的哗啦作响,带起一大片灰尘。
麦芽一件一件往架子上挂衣服,心里想的却是很较远的将来,这晾衣架说不定还能卖到庄县里头,也说不定能刮起一股流行风,也未可知。
孙夫子小口的喝着稀饭,麦芽蒸的烧卖,他吃了两个,这会只能喝半碗稀饭了,人老了,晚上不易吃的太饱,只听他慢腾腾的道:“年轻娃子,火力旺,我年轻那会,冬天只盖个薄毯子,再下大雪,也只穿小夹袄,哪像现在,这还没到真正的冷天呢,我都把袄子穿上了,真不晓得今年冬天要怎么熬哟!”
李氏觉得麦芽说的有理,试一下总不过为,“哎呀,我说麦芽她娘,你老揪着个眉头干啥哩,赶快干活,等会我还要回去烧饭哩!”
麦芽道:“糯米是熟的,可是面皮是生的呀,而且我拌的肉跟蘑菇也是生的,等会再上锅蒸,这蘑菇跟肉的香味才能渗进糯米里面,这样蒸出来的烧卖才是最好吃的。”
院里的衣服还是半干,麦芽便统统抱进后面的一间屋子,这里有个类似简易晾衣杆的东西,是用木条做的。而这些衣服也是用晾衣架挂起来的,而不是横着堆在架子上。
过了一会,闻到大锅里的糯米香,麦芽估计大概是糯米煮熟了,不过她还不急,再等一会掀锅也成,她还没有切香菇跟肉呢。
“哎,我把鸡喂了,收拾一下,马上就能走了,你要是急的话,先过去了也行。”李氏忙着梳理了把头发,一边应她。
院里的人都被他讲笑了,麦芽想起自己还在蒸烧卖,就跟林德寿说道:“林叔,我蒸了些好吃的东西,既然你不在这儿吃饭,那我给你装些带回去,也让林虎,林翠跟婶子也尝尝。”
麦芽乘着穿线的空档,瞧见李氏眼底的悲观之色,又听她这样一讲,心里也跟着有些酸涩,忙故作生气的道:“婶,你说的啥胡话呢,我娘以后还等着跟您作伴呢,您想想看,要是没有您,那我娘岂不是更寂寞,再说了,以后我们还指望着您能帮着看看家,我跟元青出去干活,家里没有人可不行,小娃也要人看哪,我看哪,等以后我跟哥哥都成了亲,都有了娃,你跟我娘就专门负责看小娃,光是这一件事,就够你们俩忙的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上东想西想!”
小黑也从那边跟了过来,拿鼻子在板栗上闻了闻,狗还是比较喜欢吃肉一类的东西,对于板栗,它没兴趣。可麦芽却想着,如果后山板栗真的很多的话,现在去收集,然后储存起来,等到来年用来养小猪,一定不错。
李元青放下碗,面露担忧,“夫子,要不我也给您多准备些柴,再不然,我也去给您盘个炕,乘着水还没上冻,现在盘炕也来得及,反正咱村里人多,大家都能帮忙,把柴禾给您备齐了,还怕冬天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