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道:“元青啊,记得看看厨房露没露,还有我那土炕,我今早出门时,忘记关窗户了,怕是雨要进家,把炕淋湿了。”
今天一点都不能耽搁,等李元青一到,他们就赶紧赶着驴车去了,家里就交给李氏跟田氏两个人。
二妞拉着林翠跟麦芽,兴奋的道:“走,咱们也去瞧瞧观音出巡。”
冬生跟元青都紧张了,瞧这架势,这雨绝对小不了。夏季多的是雷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快的很。
赵顺用力的点头,满脸的欢喜,“我家妞儿,病早好了,除了身上留下几个小疤之外,其他的啥事也没有,现在活蹦乱跳,甭提有多精神。”说着说着,赵顺表情为难道:“姑娘,我后来去了陈掌柜那里,想着打听下你住哪个村,我好当面酬谢,要不是你当日提醒,我真以为娃儿养不活了,可陈掌柜却不肯告诉我,没想到咱们在这里碰上了。”
拉开房门出去,元青跟哥哥也坐在堂屋里喝姜汤。因为头发还没干,麦芽是披着长发的,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披在肩上,倒把元青看的愣住了。
转眼间,一粒粒的雨点就变成倾盆大雨,像从天下直接倒下来似的,瞬间就把三人浇成了落汤鸡,冬生跟元青也倒还好些。男娃嘛,身骨结实,顶多当成洗了免费的澡。
回到凉粉摊,麦芽把剩下的梨子,切成小块,给冬生跟元青都尝了。他俩也只吃了几块,其余的全进了林虎肚子。
“哎,这就来。”麦芽应道。
庙里人少了许多,很多人都跟着巡游的花车去了,几个尼姑跟俗家弟子,在清扫香客留下的垃圾。
这气势,这阵仗,她前世只在电视都见过,现在亲眼见着真的了,说实话,也就那样,比起信佛来,她更信自己,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双手更靠的住。
“我们还要赶路,你不许跟他打架,听见没有?”
莲花坐台出现了,四面漂着彩带,莲花台是用木块打造,上面涂上漆。
他们已经到了村子,二妞三人急着往家跑,就在他们到门口时,雨点就砸了下来。豌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还是疼的很。本来是想叫麦芽他们进来避避雨的,可一转身,他们都已经赶着车走出去老远。
林翠很紧张,她抓着麦芽的手,掐的很紧。
麦芽忽然觉得身边也有异样,一看之下,原来林翠也在闭着眼睛念佛经,麦芽打趣道:“你也信佛啊?”
他虽不明说,但麦芽怎会不知他指的是什么。麦芽温柔的握住他的手,笑颜如花的念了句,“执了之手,与子偕老!”
“娘!”
二妞激动的道:“你们瞧见没有,扮观音的女娃化好漂亮,身上的衣服也漂亮,哇,好美哦!”
“不对,你不是这样想的,麦芽,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可是即使要恨我,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惩罚我,不然这样好了,我要怎么惩罚我,你尽管说,上刀山,下油锅都成,麦芽,只要你肯说,我都会去做。”谢文远告诉自己,他的卑微,只在今天,只在麦芽面前展现一次,往后再想看见,绝不可能了。
这里离观音庙并不远,站在这,还能看见远处庙宇里升腾起的烟雾,也能闻到寺庙里专用的檀香熏出来的烟味。
林虎冲谢文远扮了个鬼脸,快步跑到前面去了。
“这梨只剩最后几个了,您要是想要,我给您便宜些。”小贩乐呵呵的抬起头,他正愁着最后剩的底子卖不出去呢,只要能卖掉,降价也成。
林翠把地方用扫帚扫了一遍,冬生又从沟里拎了桶水,把地面撒了一遍。
田氏忙里忙外的收拾家里遭水淹的地方,一边还叨咕,“唉,灰砖也买不到,房子也不能盖,如今这旧房子,越发不能住了,再来几场雨,房子就得倒喽!”
今儿人明显比昨天多,还没到昨天摆摊的地方,道路两边就摆满了摊子,卖吃的也有不少,不过出就是蒸包子,熬些玉米糊,还有炸类似油条,春卷一类的油炸食品。
反正以讹传讹的魅力就在于此,第一个人说他是芝麻,到了第二个人嘴里就变成黄豆,以此类推,传到最后,说成西瓜,东瓜的都有。可见什么是人言可畏,乡下人,除了农忙,其他时候都在闲着,这人闲,嘴不能闲,难以想像,日后他们会将这件事传成什么样。
见林德寿像要把钱拿出来,准备还回来时,冬生一甩鞭子,赶着驴车跑了。
二妞噗嗤笑了,还没定亲就拜送子观音,要是叫人看见,还指不定怎么想呢。林翠也窘的很,拉着她们两人跑出了庙。
用温水洗过,再套上干净的衣服,还加了件长袖,也换了长裙。等到身体渐渐回温,才有了暖意。
佛是至高无上的,即使眼前的只是个化身,也不能随便叫人议论,这是大不敬。
麦芽安慰她道:“李婶,您别急,炕湿了,回头烧热烘干就成,元青哥,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快,赶紧回家。”顶着大雨,她讲话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楚。
赵顺想了想,“这倒没有,我亲戚家的这棵树,长了好些年,他家住在山里,出山路不好走,就是种出梨子,也运不出去,我前几天去他家瞧他们,正巧这梨子熟了,又赶上庙会到了,我就跟他们家买了些,背出山,也能给他家补贴些收入,总好过梨子在树上烂掉不是!”
三人站在树阴底下,笑的直不起腰,二妞指着林翠道:“你可真不害臊,你咋不叫算命的给你算一卦,好让你知道,你的那位如意郎君在家哪门哪户,你好上门求亲去啊!”
谢文远倒也执着的很,其实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自打跟宏桂芹定了亲之后,一向对麦芽不是十分在意的他,竟然也会时常想起她,想起这个乖巧听话,在他面前娇俏可人的小女娃,跟宏桂芹比起来,麦芽就要温柔的多,是男人都会喜欢小鸟依人的类型,而不是像宏桂芹那样,整天咄咄逼人。
花车是由四个信众拉着,车到了跟前,还能闻到一股檀香味,仔细一看,才瞧见,原来花车四个角都放着一只香炉。
田氏在门外依着门问道:“芽子,娘给你煮姜汤了,快出来喝一碗。”
她话一说完,周遭的气氛有些凝固,很多人对都她投来愤愤的目光。麦芽使劲戳了她一下,小声道:“你少说几句,只看着就成!”
他们快到村口时,谢文远才喘着粗气追上来,他是文人啊,啥时候跑过这么快的速度。
有些吃过凉粉的客人,搁下钱之后,也都聚集到路边。
元青赶紧让麦芽坐到车上,又脱下身上唯一的一件短衫,叫她披在头上。冬生在前面拉驴,元青也在后面连抽带安抚,生怕驴子闹脾气不肯走。
顶着大雨回到家,驴子受了惊吓,冬生跟元青两人合力,才把它拽回棚子里,板车也弄回了院子。
“哎呀,你……你是……”看的出,他很激动,连话都说不完整,眼睛也瞪大大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像不晓得怎么说一样。
麦芽脸上含着笑,见他挡住路,干脆从他旁边绕了过去,但脸上的笑容不变,“对不起,我还得赶时间,没空跟你说话!”
李氏坐在旁边,轻咳了声,才把元青的视线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