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内,气氛凝重得似能滴出水来。四周的墙壁由厚重的青石砌成,堂顶的藻井高高在上,昏暗的光线从几扇狭小的窗户艰难地挤入,却也被这肃穆的氛围吞噬大半,仅在地面上留下几块模糊的光影。
云秀端坐在正堂的那把椅子上,身姿挺拔,一袭墨色官服笔挺而威严。
她面庞白皙如玉,柳眉之下,双眸犹如寒星,深邃而锐利,一头乌发整齐地束于脑后,仅插着一根简洁的玉簪。
两侧衙役身姿笔挺,身着统一的衙役服饰,黑底红边,手中紧握着水火棍。
随着一声高呼:“升堂——威武——”原太守被狱卒押解着走进了公堂。
他的头发凌乱如草窝,发丝纠结在一起,几缕贴在满是污垢的脸颊上,华服破烂不堪。
云秀目光如炬,声音清冷:“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公堂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勉冷哼一声,抬眼望向云秀,眼神中交织着不甘与怨恨,短暂的沉默后,那沙哑的声音才从喉间艰难挤出:“在下云隐城太守,李勉。”
云秀查看了一下卷宗,悠悠道:“李勉,宣元二年入太学。二十年前,云国律规定,男子不得为官,李勉,你为何能做太守?”
话声如雷,在公堂内轰然作响,惊得堂外众人皆面面相觑。
李勉闻此质问,身子猛地一震,脸上神色瞬间变幻,似是未曾料到云秀竟会抛出这般犀利直击要害的问题。
他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短暂的沉默后,李勉强作镇定,抬起头直视云秀,狡辩道:“大人,此中必有误会。虽有新规,然我在其颁布之前已任职,且在任期间,多有政绩,并非无端窃居此位。”
云秀柳眉一蹙,目光愈发冷峻,她怎会不知李勉在强词夺理。
云秀轻轻一挥袖,桌上的惊堂木被拍得震天响,“休得狡辩!任职前后,诸多行径皆有迹可循,莫以为可蒙混过关。”
李勉额头上的汗珠愈发密集,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此时,公堂内一片寂静,众人皆将目光聚焦在李勉身上,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回应,唯有那风声从窗棂外呼啸而过,似是在催促着真相的揭露。
云秀大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云秀动用了言灵之力,审案百试百灵。
李勉的声音极低,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钧之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我……我本是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偶然间,结识了一个同乡女子,她出身寒门,考中了太学。我……我心生恶念,在一个雨夜,趁她不备,痛下杀手。随后,便盗用她的身份文书,冒名顶替去了太学,一路钻营,这才坐上了太守之位。”
随着他的讲述,公堂内一片哗然,众人皆惊怒交加,纷纷摇头,脸上满是鄙夷与唾弃。
云秀怒目圆睁,直视着瘫倒在地的李勉,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李勉,你冒名顶替,残杀无辜,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她微微倾身向前,声音清冷而又不容置疑,再次喝问道:“李勉,你当上云隐城太守之后,纵容土匪横行,致使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饱受劫掠之苦;又提携同族李家其,让他作为你的心腹爪牙,为你暗中操办诸多见不得光之事,是也不是?”
李勉跪在堂下,身体微微颤抖,昔日身为太守的威风早已荡然无存。
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写满惶恐与不安的双眼,汗水湿透了破旧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他那瘦弱的身躯上。听到云秀的话,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狡辩,却又一时语塞。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是。”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嗡嗡,却在这寂静的公堂内清晰可闻。
云秀怒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在公堂内回荡,震得众人耳中嗡鸣。“你身为父母官,本应保境安民,却与匪类勾结,鱼肉百姓,你的良心何在?”云秀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带着凛凛正气,让在场之人皆能感受到她对这等恶行的深恶痛绝。
李勉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我……我也是无奈之举。那土匪势力庞大,我初上任,根基未稳,若不稍加妥协,恐有性命之忧啊。”他试图为自己的罪行开脱,眼神中却满是慌乱与心虚。
云秀冷笑一声,“哼!根基未稳?那后来呢?你在云隐城多年,为何不设法剿灭土匪,反而变本加厉地利用他们为自己谋取私利?还有李家其,你二人狼狈为奸,他在城中肆意敛财,强占民田,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李勉额头触地,不敢直视云秀的目光,“大人,我知罪,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啊。李家其他确实做了许多坏事,可我也有阻止过,只是……只是未能完全约束住他。”他的话语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显然是在垂死挣扎。
云秀站起身来,踱步走至堂前,俯视着李勉,“你莫要再妄图狡辩,本官已搜出太守府密室的账本,你的罪行铁证如山。今日在这公堂之上,你必须如实交代所有恶行,否则,定当罪加一等。”
此时,公堂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一场大雨仿佛即将倾盆而下。
李勉听闻云秀之言,身体如筛糠般抖动,他深知自己已无路可退,“大人,我……我是与土匪勾结……我还曾私自挪用公款,用以打点朝中关系,妄图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有,我曾收受城中富商的贿赂,还陷害忠良,排除异己,将太守府不肯听话的官吏革职查办,安插上自己的心腹……”
呵,就这些?
云秀眉头一皱,质问道:“李勉,你且好好交代,那赈灾粥投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水井河道投尸,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隐城灾荒肆虐,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赈灾粥乃百姓救命之粮,你却丧心病狂,竟在其中投毒,致使无辜百姓惨遭毒害,你于心何忍?”
云秀的眼神中怒火中烧,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白,怒喝道:“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为达目的竟如此丧心病狂,残害无辜。为官者本应秉持公正,为民谋福,你却视人命如草芥,视国法如无物,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我……这个真不是我干的!”李勉极力否认。
云秀笑了:“不是你干的?那是谁,想把本官从太守府里赶走。”
李勉大声道:“你本就不是太守!我从未接到朝廷任命书!云隐城太守,一直都该是我!”
“宣圣旨。”云秀大声道,从怀里拿出来了明黄的帛书。
堂下呼啦啦跪了一群人。
云秀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大皇女云秀前往西岭封地云隐城,钦此。”
云秀缓缓起身,脱掉官袍,露出来黄色的绣凤纹皇女服和腰间的白玉凤佩。
太守府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声,“殿下万福金安!”
一群人都喊:“殿下万福金安!”
有人交头接耳,“殿下?那是多大的官?”
“皇帝的女儿,你说多大的官。”
“只比皇帝小的官。”
“啊……那官够大的。”
云秀看着面如土色,一脸震惊的李勉,“李勉,你还有何话说?”
“我……小的认罪,小的罪该万死……”李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云秀目光扫过公堂众人,义正言辞地宣判:“今依我朝律法,李勉冒名入仕,此罪当削其官职,没收全部家产,发配边疆服苦役,终身不得返回原籍;而其故意杀人,勾结土匪,粥粮投毒,制造瘟疫,造成云隐城百姓死伤数千人,罪大恶极,更当诛三族,处斩立决,以儆效尤!”
堂下衙役齐声高呼:“遵命!”
李勉听闻判决,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瘫倒在地。他犯下的罪孽无可饶恕,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然来临,曾经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如梦幻泡影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