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珏挑眉,对于便宜徒弟的脑回路不能理解,但是表示尊重:“所以,不管怎么说,收起你刚刚的眼神,不然荀令和五哥一起打你。”五哥揍他不需要理由,有摄政王府护着,清远侯都不会过问。荀令揍他也不需要理由,有五哥护着,清远侯不方便过问。
……苏铭辰觉得师父对自己有误解:“师父,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觉得他长得好,我喜欢我郡主你又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喜欢……不是师父你别打我,我早就死心了,我哪配和师父您比啊,这天底下谁都不配。”苏铭辰的话还没说完,陆珏抬脚踹到他屁股上,将人踹出去几步,回头看陆珏正在挽袖子,苏铭辰赶忙告饶。
最后一句还算人话。陆珏缓缓放下刚刚挽起来的衣袖,抬头看林澄月已经收了兵器,换了一副笑脸:“五哥,给你送个人来。”他笑着和从台上往下走的林澄月打招呼,平和而又温厚。
凤阁里,岑听岚咬着手中的笔头,人有些呆呆的。听夏过来放下水晶雕成蝶戏凌霄花形状的茶杯,里面是刚泡好的果茶:“郡主喝口茶,歇一歇。”郡主从早上来了就在发呆,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岑听岚丢下手里的毛笔,呜了一声,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听夏:“听夏,你说,你为什么不上学啊?”
“?”听夏担忧的看向自家蔫的霜打的茄子一样的主子,伸手探向主子的额头,“没发烧啊,主子,奴婢什么情况,您不知道啊?”她那时候都快饿死了,不是主子把她捡回王府,她恐怕就被那些灾民和野狗撕了,还上学?
“所以啊。”岑听岚幽幽地看着那杯果茶,没有动,声音也恹恹地,“想要让大家都上学,只能我出钱对吧?”国库别想了,和她一样穷,岑听岚猛地坐起来,穷也行啊,仨瓜俩枣她也不嫌弃,让爹爹先给她挪一点?
听夏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在主子旁边坐下,开始绣花:“主子,你出钱百姓也未必愿意让孩子进学啊。”
一个适龄读书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放在村子里是可以当一个劳力来用的,哪怕是六七岁的小娃娃,也能放个羊搂个猪草,女娃娃能干的事情更多,看孩子洗衣服,照顾一家起居……而说读书进以后能有大出息,寻常百姓谁有十来年后的眼光啊,何况,万一自家孩子不是读书的料,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也浪费了十年里能创造出来的收益!
岑听岚刚挺直的背又趴下去了,想哭:“你的意思,我不仅得给他们出学费,还得出生活费和补贴?”岑听岚看着户部报来的户籍数,哪怕一个孩子一年一两银子的束脩,她一年也要出上百万两银子,更不要说笔墨纸砚和生活补贴!出不起,根本出不起!她现在穷得很,又要养兵又要养船……
听夏有些奇怪:“郡主,您到底想干什么啊?”郡主这都蔫了大半天了。
岑听岚撇嘴:“听夏,你家主子要办官学!”小姑娘复又直起身子,开始奋笔疾书,不行,这件事情必须做,再难也要做!
陆珏回到陆宅的时候,难得岑听岚还没回家。青年脱下外袍递给一旁伺候的小厮,转头问付顺:“郡主呢。回王府了吗?”听听一贯不耐烦总呆在衙门里,今天是出去玩了,还是回王府了?要是回王府,他赶紧过去,还来得及蹭饭。
付顺低头:“回老爷,郡主还在凤阁没回来。”
“嗯?”陆珏解扣子的手顿了顿,把刚解开的扣子又扣上,“郡主还在凤阁?走吧,去接郡主。”
他说着往外走,付顺和荀令跟上,走了两步,陆珏又回头:“你们不用跟着了,去忙你们的,我自己去。”特别是荀令,他还得去训练,他今天托了林澄月教他和苏铭辰,不能放五哥鸽子。
两人答应一声,恭敬地站在原地目送陆珏出去,上了马车。付顺看荀令的眼神都发光:“荀令,你那个兄弟,简直是个人才!”他就带出去逛了一圈,拜会了几位大商人,这家伙就给自己拐回来四个掌柜,个个都是行业里的好手!就连京城第一楼醉仙坊的大师傅,带他去吃了顿饭都给挖了回来!
荀令不在意,他觉得挺正常的:天穆山上十八堂口,堂主个个都是人才,都是尹微拐回来的。如今都是他的人,等他们到了京城,都介绍给主子,将来主子登基,这些都是主子的倚靠。
“小事,不值一提。”荀令淡淡地说,还不太习惯与人亲近,声音表情都保持在礼貌但是疏离的状态,“是付哥不嫌弃。”
“我嫌弃我自己也不敢嫌弃他啊!”付顺觉得荀令这孩子更顺眼了,长得好还在其次,有本事,能办大事,还这么有礼貌,是个好苗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荀令,你比他还好。”
荀令笑了笑,拱手:“那付哥,我先去马场,老爷让我继续训练骑射体术。”
“快去。”付顺赶紧回答,老爷安排的事情都是必须要赶紧做的。荀令生的这样艳冶的模样,如果没有防身之术,就算跟在老爷身边也危险,当初可是有人连老爷都……这个不兴想。付顺打住自己脑袋里那些危险的回忆,冲荀令笑笑:“有什么事,但凡用的到老哥的,你尽管说。”他是摄政王府的家生子,比京城里寻常的官员都不差,能办到的事情也绝不是小事。
荀令能感受到青年的善意,闻言也笑笑:“好,但凡有事,我不会和付哥客气的。”
少年出门去了,付顺想起之前陆珏的交代的事情,一张带笑的脸冷了下来,也抬腿出去:“康宁,走吧,干活去。”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打听荀令的不少,他们也该去抠几颗眼珠子,踩个泡听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