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个靠谱儿!”迟大庆使劲点了点头。
“几位快坐下。”段有为连连抬手喝止,同时神情也有所动容,“我啊,怎么都好说,一辈子已经定性了,大不了就正常退休么,岁数也到了,主要就是……逸夫……”
“……”阮湄突然有种情绪涌动上来,她想起了那个一直骂自己不懂事的处长,又看到了那个始终在教导自己的处长,直到现在这个给予自己最终肯定的处长。
一堆人脑洞大开,讨论得火热,不知不觉已过子时,浑然没有困倦也没有饥饿,倒是茶舍的老板盯不住了,进来表示要打烊了。
“这里。”贾峦松三两下抱出了一个极其厚重的“巨型黑色板儿砖”,起名为电子打字机,集合打印排版为一体,实是现阶段最高端的产品,虽然没wps方便,但弥补了眼下没有计算机的缺憾。
“我信,我信,这都有会议记录员的。”老板不忘扫了一眼阮湄和秦玥,随后像是下了一番决心一样,又把支票递了回去,“那这个横财,我还是不发了,看到国家干部能这么连夜工作,做小买卖的也应该支持一下。”
“哈尔滨……大电机研究院。”老板很快放下心来,尴尬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诸位这么凑一块,聊的肯定是好事,能在小店聊是小店的荣幸。”
房间中,段有为把支票推还给了迟大庆:“这支票啊,你们留着,等讨论完了找个宾馆好好休息,我们估计是没能力招待了。”
这套方案的优质之处,首先就是引进研发生产两不误,由技术先进的外国厂商背着你,抱着你跑,领导想要的成绩有,长线的研发也不缺,同时基本不耽误北漠工程。
“是的。”
“走吧,阮湄,咱们回去休息吧。”秦玥不愿在太多人面前显示出伤感与流离,忍着情绪握拳冲阮湄道,“咱们专业不行,能做的已经做了,再留下也是添乱。”
“好,该讨论的基本都涵盖了,更细的东西不是现在能谈的了。”迟大庆望向对面,“咱们谁来执笔?”
“这……担不住啊。”张逸夫不知该不该接。
“行了诸位。”张逸夫不得不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然这事儿就真黄了,“别再闹这情绪了,还有六个小时,我们必须印出一份有水平没有错别字和语病的几千字文件,我按照咱们最终的讨论结果打字,打一页印一页,你们立刻改一页,不能停。”
“为什么啊处长……”阮湄顷刻之间泪水决堤,感情与观念同时疯狂冲刷着她,“为什么会这样啊处长……”
身后几人随所长一道起身,这事从头到尾,筹建处都没有配合的义务,能做到这一步,纯粹就是因为他们的个人信念。
老板没看,客客气气道:“是是,这个我知道,您是华北局的。”
秦玥本欲反驳,但听到“这是最后一次命令”的时候,实在难以再开口,这里面有种莫名的悲壮,她也应该给张逸夫最后的尊重。
“那为什么要被惩罚?”
“嗯。”在这个时候,秦玥比阮湄要坚强太多,血液里的坚韧让她没有半分平日的优柔寡断,拿起衣服,扶着抽泣的阮湄快速离开了房间。
“哦……”阮湄再不懂事,也看得出情况了,她立刻把手书的记录都整理起来,双手递给张逸夫,“主次内容都标明了,每一条前面都有符号说明是哪一部分的。”
“对的,一定是好事。”迟大庆收回证件紧跟着笑道,“你可不知道,我们可是冒着风险在聊好事,不是说大话,这都是事关国家利益的。”
张逸夫可看不下这个,起身抢先坐在了打字机前,揉了揉手指:“我手速快,我来吧。”
但秦玥还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虽然手指已经麻了,但这事儿还是争着要干。
“逸夫,收了吧。”段有为倒是大气得紧,“谢过老板了。”
“峦松,打字机?”张逸夫转望贾峦松。
“这是命令。”张逸夫不忘补充道,“八九不离十,这也是最后一次命令了,稍微尊重我一下。”
老段也有些绷不住:“你们都看到了……逸夫这孩子……靠谱儿吧?”
忙了半夜,这帮搞头脑风暴的人,因为脑子一直疯转,确实正在兴头儿上,包括贾峦松、文天明也懂一些,也有上进锻炼的念头,还能跟上,可阮湄和秦玥终究是规矩的女同志,一方面这个点儿绝对犯困,另一方面思路也跟不上了。
“这是我们的证件。”迟大庆也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