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夫也真是烦透了这种女人，你不招她，她还找上门来烦你。此番对宋小妮透出的好意纯粹是对朋友，对儿时的一种缅怀，一种尊重，到她眼里，就成了祸害她家姑娘了，缠着不放，尤其是见到她对老娘的态度，张逸夫真的想上去抽两巴掌。
不知不觉间，这二人被两位娘拉到了阵前。
其实也不是什么狗屁东西，只是二人中间隔着一个名为代沟的东西，任何话都成了狗屁东西。
躲是躲不掉的，上吧。
不觉间，他身上也沾了些痞气与霸气。毕竟是电厂的人，虽然职位还没到，那实际上也管了几十号人，喝令过几百号人，岂是一个只知鸡毛蒜皮搞对象的妇人能比的？
但路清秀可以骂自己闺女，却骂不得眼前的张逸夫，本事大不说，关键是敢闹事，不是唬两句能唬住的。宋远山先前被张逸夫埋汰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也不敢招惹张逸夫这人了。
“这是我的事。”张逸夫摆了摆手道，“请回吧。”
路清秀仗势欺人，欺软怕硬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可有人让他难堪了。
他像个本来西装革履的绅士，在宴会上礼仪性亲吻了宋小妮的手背，却被一个老女人追着骂耍流氓，这着实让人来气。
路清秀瞪着张逸夫，已经说不出话来，张逸夫说的都什么狗屁东西？
“路阿姨不明白……”她穷尽思维也不会明白的，但还是要穷尽，“男的女的在一块儿，除了搞对象还能干吗？”
张逸夫啼笑皆非，酒杯往桌上一砸：“这有趣，这有趣，这花儿活都能玩出来？那钱是给宋远山了，还是那边的分局干部？”
宁澜一惊，这位号称宿舍院一霸的妇女，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软话，可见其意愿之强烈。照这么看，张逸夫将来进了他家的门儿也不会吃亏！儿子娶个千依百顺的媳妇，外加一对不敢欺负儿子的岳父丈母娘，准不吃亏，这可比什么都好。
但张逸夫后面的话又很快让他们沉了口气。
“气话也是话，那天说了，今天也是，我这绝不可能娶你家姑娘了。”张逸夫默默摇了摇头，“小妮儿这么好，你非把她当商品似的塞来塞去，这才是跌价，劝你还是让她自由恋爱吧。”
“我说路阿姨啊。”张逸夫见宋小妮走远，才淡然笑道，“你是女人，说的话可以不作数，我七尺男儿，说话岂能当放屁？”
被晚辈如此羞辱，路清秀真的是有些憋不住了，死揪着裤子，重又指着张逸夫道：“你记恨我，无所谓，别祸害我家小妮儿。咱们院子里，谁不知道你俩关系好？将来她还是要嫁人的！”
宁澜和路清秀同时松了口气，这事儿还有戏。
现在的年轻人，搞不懂啊。
张国栋见这场面尴尬，也连忙小声问道：“又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着呢么？”
她每每鼓起勇气抬头偷看张逸夫的时候，却见这位死盯着自己，她又不得不重新低下头来，过会儿再看，每来一次脸就红上一些，最后已经红得发烫了。
“你说咱俩玩得好好的，干嘛非得搞对象啊？”张逸夫依旧挠着头道，“不搞对象，不挺自然的。”
二母四目相对，痛不欲生。
由于这句话声音颇大，四周的人都望了过来，路清秀面色青红不定，张逸夫则扶着老娘坐下，外人看着，也是暗笑不已。
你先前不理我，怎么这会儿又这样？
想到这个，宁澜立刻忽略了昨晚的谈话，也拉了拉儿子道：“逸夫，好歹一起玩了那么多年，总该打个招呼吧？”
“提了？”张逸夫随口问道。
终于，路清秀实在看不过去了，说是口渴，吩咐闺女给拿杯水来。
“这……”宁澜的丈夫是路清秀丈夫的手下，长年自矮一头，当即也没了主意。
“这人烦，少理。”张逸夫径自喝了杯酒。
“没空理你，想找茬叫宋远山来。”张逸夫大臂一挥，颇为狠厉地说道。
“不是都说了？”张逸夫不解问道。
万没想到，宋小妮也很快迎合道：“是啊！咱俩就不能跟从前一样么？”
宋小妮刚一走，路清秀就迷茫地望向张逸夫：“逸夫，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宋小妮本以为张逸夫要说什么，见这傻样也不禁“扑哧”一笑，掩面道：“你能别这么傻么……”
“谈不上，算是一个事儿栽了吧。”张国栋摇了摇头，“南郊那边，有不少户私自接电，分局的人发现了，要制止，要罚款，那些村民反倒拿着家伙要打人，说他们交过钱的，20块钱一年，交了钱就应该随便用。”
两个年轻人话匣子一开，立刻就这么肆无忌惮聊了起来，从小聊到大。
“嘿嘿。”于是张逸夫挠着头傻笑望向宋小妮，“你也毕业了嘿嘿……”
“可……他毕竟是宋科长家的。”
“你看，多合适啊！”路清秀掩面笑道，“逸夫，你也别生阿姨的气了，都是误会，阿姨给你陪个不是成不？别跟着连我家小妮儿也不理了。”
“你想得太多了。”
张逸夫是直着看，宋小妮则一直是偷着看，这个行为并非是从联欢会上开始的，而是从张逸夫第一次回来就开始了。
身为儿时最好的玩伴，这混蛋自从大学毕了业就没理过自己，这让她也不得不多想。本来只是互相在一起觉得舒畅而已，父母却非抬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让这位姑娘自己也很迷茫。
“诶！宁澜，真不用这样！”张国栋也连忙摆手道，“最近宋远山要调到下面分局去了，管不上的。”
“……”路清秀一愣，她本以为张逸夫早就不在意了，没想到这小子还记得清清楚楚，连忙劝道，“逸夫，那日咱们说的都是气话，何必呢……”
“宁澜！你也不管管！”路清秀没法跟张逸夫发火儿，只能转向宁澜。
“嘿嘿。”
“妈，以后你也不用哈着她了，别老低声下气的。”
“那逸夫，我就跟你说一句。”路清秀指着张逸夫道，“你要不想处对象，就别离得那么近。”
两个年轻人终于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