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真的做过头了，快把张叔接回来。”郝帅很快有了主意，“我现在也只是科员而已，不好联系蓟京局的人，你刚刚拉我出来急了，应该叫上我爸。”
可现在，风餐露宿的不是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奋斗了一生的老人，自己的父亲，他不该遭遇这个待遇。
“不成，这个我得知道。”张逸夫拉住母亲，继续问道，“放心，我有分寸。”
“爸。”张逸夫口直心快，直接问道，“这事是不是宋远山搞的？”
“我尽量。”张逸夫勉强一笑，这便告别了母亲。
“还不是宋科长安排的……”宁澜话刚出口，便觉失言，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哎……”宁澜长叹了一口气，“两个礼拜了吧，你刚一走，你爸也过去了。”
“逸夫！你慢点！”副驾上的王小花已经系上了安全带。
“限速70，刚好卡着开呢。”张逸夫此时情绪已经缓和了一些，侧头道，“这是我同学，华北局的郝帅，这是我们厂的王小花。”
“郊区……用得着我爸连夜干活？哪有连夜不回家的？他都多大岁数了？”张逸夫眉头一皱，立刻追问道，“去多久了。”
看着老妈似笑非笑的表情，张逸夫长叹了一口气：“妈你想多了，这世上有很多种意外。”
“诶？逸夫？诶？”
“吵架，闹。”张逸夫沉哼一声，“妈，这年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爸就是太老实了，不巴结领导也罢，摊上这种事都不反驳一下，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折腾不起啊！爸脸皮薄，儿子帮他闹去，我吵得全小区都知道宋远山排挤我爸，不信他不让我爸回来。”
“没事，我也去吧。”王小花只一笑，自己也跟了上去，“我能坐在车上看一看就很满足了。”
张逸夫听着老爹苦口的劝说，越听越酸，最后竟渗出泪来。
上车后，他特意挂到空档，踩满了油空烧了半分钟，隆隆的发动机声闹得全院不得安宁，他就是要让宋远山家人听到，让全院人听到，张家老子老实，小的可不老实。
“妈的，什么鸟人？亏我刚刚还送了她一包特产！”张逸夫越听越来气，一拳砸在桌上，“欺负咱家老实人？年轻人派出去干活儿就罢了，我爸50多了，辛苦了一辈子，还让他干这活儿？”
旁边王小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别的她听不懂，她唯一明白的是，厂里的大学生生气了。可大学生终究是大学生，不是厂霸牛小壮，生气貌似也只是生气而已。
还没有“诶”完，他便像是被绑架一般塞进车子。
“等等……你别来，再听我说。”
“诶？”
张国栋闻言一愣，声音不由得低沉几分：“你别管，这边需要人，很正常的暂时工作调动。”
“诶？诶？”郝帅依然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
晚上车少，只过了不到半小时，便颠到了南郊区供电局，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施工队是从外地雇来的，没有固定居所，只是在旁边村里搭了个工棚。等张逸夫找到工棚之时，几个工人正在外面做成一排，喝着闷酒，轿车呼啸而来停在棚前，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
张逸夫只得用最简练的语言向他解释：“你别‘诶’了，我爸被困在南郊装电表，咱们杀过去给他救出来。”
随后，“翁”地一声，车子疾驰而去。
正要出门，家里的电话响起，宁澜一把抓住张逸夫道：“这个点儿，准是你爸，你要去行，先要你爸点头。”
“操，我就知道。”张逸夫死握着方向盘骂道，“再怎么监工，也没有俩礼拜不回家的道理。”
“宋科长？”张逸夫一愣，继而问道，“是因为上次的事得罪他了么？”
张逸夫直接挂断了电话，冲母亲道：“妈。等爸回了再开火。”
“对对。”张逸夫一拍脑袋才想起来，“你爸是蓟京局的，我都忘了。”
儿子很好，继承了张国栋的聪明，张国栋的好学，更好的是，他没有继承老实与窝囊。
路清秀撇开窗帘，看着疾驰而去的轿车，心中悸悸。
“不对啊？”他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这次电表下乡工程是委托第三方去施工的，蓟京局只要监工就够了。”
“哦……他啊，最近郊区那边改装电表，住那边了。”宁澜闻言神色微微一滞，露出酸涩，但很快转好，“他的事儿你别操心，等着吃饭吧。”
“明白了明白了。”张逸夫摆了摆手，站在原地踌躇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