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欢笑声不时传来,听在耳中,恍如隔世。
昏黄的街灯透过浓浓的风雪,映着她的身影,忽隐忽现。
“是……”青儿巴不得,眉开眼笑地走了。
父女两个相对而坐,都有满肚子话偏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相对无言,想到伤心处,又忍不住各自落下泪来。
她边走,边打量如玉,嘴里嘀咕:“这是谁呀,半夜三更的,得了急诊怎么也没个人送……”
不知跑了多久,当济世堂的金字招牌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当颜怀珉被生活压得微微佝偻的身影映在窗纸之上,她却犹豫了。
白天如兰失魂落魄而来,傍晚柳青娘神神秘秘而走,二个时辰后披头散发,面色铁青地回来,问她,又什么都不肯说,进了房倒头就睡。
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胡说!”颜怀珉叱道:“深更半夜的走到哪里去?赶紧进屋来暖和暖和!”
她怎么忘了?
“没事,”如玉咬着牙,额上冷汗涔涔:“只是走得急了,吃了一点冷风。”
好容易捺着性子给最后一个病人扎完针,送出门去,细细叮嘱:“记得按时吃药,三日后再来复诊。”
颜怀珉抱着她,老泪纵横:“天哪,是我造的孽,就该报在我的头上!为什么要折磨这苦命的孩子呀……”
“没,我没事……”如玉慌忙抬手擦泪,谁知越擦越多,竟是止也止不住。
走出逍遥王府,外面是鹅毛大雪,冷冽的寒风,吹得树叶沙沙做响,高大的槐树在寒风中剧烈地摇晃着,暗影幢幢,如无数狂舞的鬼怪。
“咳咳……”如玉一急,又呛了口风,剧烈地咳嗽起来。
谁知颜怀珉还是看到,并且走了过来,她无法可施,只好抬起头来,低低唤了一声:“爹……”
若真是一个人,这么大的风雪到明晨肯定会冻死。虽不至惹上官非,但盘问起来,总是件麻烦事。
“你,走过来的?”颜怀珉也顾不得忌讳,弯腰下去摸一把她的裤管,已湿了一大截,越发惊讶。
“爹,”如玉不敢看他,低着头快速道:“你转告二娘,让兰子安心,我绝对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她剧烈地颤抖着,瘦弱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她的体重,眼睛却固执地,死死地盯着窗纸上那一道苍白的剪影,扶着墙慢慢地滑坐下去。
心里,只恍惚着一个念头——结束了,纠缠了她长达一年的恶梦终于结束了!她,可以回家了!
“既然已决定隐姓埋名,就该老老实实做你的官,为什么要跑来扰乱我平静的生活?”
良久,还是颜怀珉已开了口。他颤颤地伸出手,抚着如玉的脸:“玉儿,你瘦了……”
“玉儿,你这是,连爹都不肯信了?”颜怀珉心中一凉,缓缓落下两行老泪。
“哦……”青儿将信将疑,走过来,搀着如玉的手,帮着把她扶进了药堂。
他回过身,正要关门,却发现窗子下面有一团暗影,黑乎乎的象是一个人,又象是一只破麻袋。
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家的温暖,渴望家人的慰籍,父亲的怀抱!
“老爷……”青儿见他送客久也不返,挑了灯出来察看:“你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