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不能说是生平首次,却也是屈指可数的,因此他说得别别扭扭,听在颜怀珉的耳中,更是生冷僵硬,越发惊疑不定:“不知王爷召见草民,究竟所为何事?”
颜怀珉满腹疑窦,不知道这般安静内敛的孩子究竟是如何入朝为官,又怎样与国人谈之色变的金刀狼王挂上钩的?
如玉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慢慢凝聚泪珠。
花满城远远地站着,听着从窗缝中传出来的一老一少呜呜的哭泣声,终于放下提着的那颗心,慢慢地踱了开去。
花满城情急之下,一把将他推开,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五狼和七狼闯了祸,吓得吱溜一下跑得不见踪影。
在外漂泊了一年,颠沛流离,她真的很想家,渴望与父亲团聚。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资格。
太医院?怎么可能是太医院?为什么偏偏是太医院?
放眼天下,还有谁能请得动花满城?就算能请动他,又怎么可能与他这个升斗小民扯上关系?
好在颜怀珉只是额头破皮流了一脸血,看似十分惨烈,其实并不严重,等抬进府里已清醒过来。
说罢,他也不理她,径自|拍了拍掌,二狼立刻悄没声息地走了进来。
如玉性子乖巧安静,最是本份守己,又怎么可能女扮男装入朝为官?
“爹!”她蓦地转过来,含着泪低嚷出声。
反而是如玉,极度愤怒和极度的震惊之下,精神一直处于游离状态,九狼给扎了几针,还是不见效:“王爷,她急怒攻心,血淤积于胸,一时半会怕是难缓过气……”
颜怀珉用力摇了摇头,赶走浮在脑海的幻影,再次恭声试探:“官爷,可是小老儿无意间得罪了官爷?若果真如此,小老儿在此给官爷跪下……”
他真怕一个不恰当,会伤了这个善良软弱的孩子的心啊!
“乔大人哭起来,真难看……”十狼轻哼,不屑地离开。
“爹,玉儿对不起你……”如玉哭得声嘶力竭。
可,如果有报应,也该报在他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如玉?
“爹……”如玉跪在他身前,含泪低泣:“是我,不孝女如玉啊!”
如玉不安地交握着双手,低垂着头如待宰的羔羊,等待着父亲的审判。
“咳……”花满城轻咳一声,决定不再绕下去,直击重点:“实不相瞒,今日要见颜老先生的另有其人,花某不过是代为相邀而已。”
“我……”如玉嗫嚅着,张了张嘴,只发出单字气音,手紧紧地揪着衣摆。
“是……”二狼看了如玉一眼,转身去了。
“另有其人?”颜怀珉更加吃惊了:“谁?”
躲了三十年,担心了三十年,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命运之手,难道这就是报应?
屋中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了良久,终于渐渐趋向平静,相携着站起来,坐了下来。
“嗯……”如玉轻应一声,抬起眼皮迅速看他一眼,复又垂下头去,小小声地道:“玉儿现在,在太医院供职。”
记忆里,曾经有一个人,当她被青娘责骂,当她追忆着自己的亲娘,当她想逃避现实……当她有任何的不快乐而又不愿意被人发现,不愿意惹他伤心时,她都会躲在房里,这么静静地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呆上数个时辰。
考虑再三,颜怀珉小心翼翼地选择了自认为最安全的话题:“玉儿,在京里过得还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