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艰难唯一死。然而在战乱年代,死其实很容易,一条生命的消逝,有时比捏死一只蝼蚁要简单得多。
“啊……”六狼见机得快,不等花满城发话,立刻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斩马刀刃口的孤度似乎稍嫌小了点,我再去改一下。”
“你很闲?”花满城平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冷得让他打颤:“闲到在这里对着一个女人评头论足?”
如玉用力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她必需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崩溃。
“你猜,她要在那里站多久?”六狼靠过来,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别管,”花满城微眯着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如玉:“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去找吃的。”
二狼爱莫能助,索性掉转视线,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就是三哥花这么多心思给爷弄来的女人?”八狼抚着下巴,从头到脚把如玉打量一遍,撇唇批评:“依我看,不怎么样。”
“爷,我……”八狼暗暗叫苦,心中大骂六狼不讲义气,脚下却象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
不会替他治病,还是不会选择送死?
花满城默然半晌,不情愿地迸了一句:“她不会。”
在这乱世中求存,直面困境,珍惜生命,才是最艰难的。
美则美矣,总嫌太过柔弱。
虽说山里的气温偏低,但在秋阳下站了两个时辰,也实在够呛。
可老三说,那个女人看着柔弱,其实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万一她倔脾气一上来,真的选择送死,岂不是白费心机?
二狼瞪他一眼:“爷让你想个折,把斩马刀改进一下,你弄得怎么样了?”
“呃……”八狼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二狼。
二狼暗自好笑,垂着手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地问:“爷,要不要给她送点吃的?”
“不,没有,我很喜欢……”老八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如果一直不想通呢?”
究竟还有没有天理?放着那个大放噘词的不惩罚,他这个跟着笑了几声的反而拉去坐牢?
还不如十一妹,妖娆媚惑,女人味十足,下了床提起鞭子还能上阵杀敌,多爽脆?
谁让他这么没眼力?瞧不出爷的情绪已崩得很紧,硬要往刀口上撞?
说完,他立正后转,蹭地一下消失得不见人影。
“嘻嘻……”六狼忽地笑出声来,暧昧地瞟了一眼如玉:“你们说,爷要是稍一用力,她那小腰是不是就折了?”
二狼远远地看着,这个如此沉默,如此娇小却又似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女人,忽地明白了花满城的意思。
完了,爷什么时候来的?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爷?”八狼的笑容倏地隐去,面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立刻挺直了腰,站得笔直。
“哈哈哈……”八狼不察,立刻挤眉弄眼,附和着大笑了起来。
“不会?”二狼茫然。
阳光贴着她的衣角,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如一座雕像。
“有意见?”花满城神色变淡,语气变冷。
二狼垂手站在花满城的身后,透过他的肩膀递了个无奈的眼神: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自己不小心,怪谁?
“很好笑?”低低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爷……”二狼迎上去,略略有些不安地看着木屋前那道单薄瘦削的身影:“她会留下来吗?”
“很好,”花满城的语气不愠不火:“既然你很闲,就去水牢陪陪老三和老七吧。”
女人总是要面子的,总得有个人给她一个台阶下吧。更何况,到了晚上,气温骤降,她穿得单薄,哪禁得住霜风?
真是的,这么罗嗦,处处管着他,干脆他来当爷得了。
“那就让她去死!”花满城咬牙,愤然离去。
这种女人,若是放在深宅大院里,丫环仆人围着,华衣美服地供着,或许还挺合适。放到这深山老林里,也不怕一阵风给吹跑了她?
二狼张嘴正想训诉,忽地瞥到一抹雪青色的影子,脸色一变,忙抬手摸摸鼻子,警告地轻咳了一声。
她不会离开。
老三机关算尽,几个人同心协力才演了这么场好戏,把她连哄带骗的弄来,目的就是为了替爷治病。
“哼……”花满城轻哼一声,刀锋般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去。
“走了,不许再跟着我。”花满城扔下他,大踏步离开。
“爷,”二狼不闪不避,静静地迎视着他:“事情已经这样了,何苦一定要逆大家的意?”
“放心,包在我身上!”六狼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嘎?”老八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