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点后悔十年前将他带来北地，那时驱逐魏军，北地城百废待兴，他无力看管年幼的谢煜，只得将他放在军士一起操练，没想到有样学样。
如今愈发不成体统。
“小叔，我说真的，你要是觉得北地城的女子粗糙，我去江南给找身段娇软，样貌上乘，特别是那语调婉转勾人心弦的小女娘，可以吗？”
说起娇软，那熟悉的触感骤然涌上心头，甚至愈发清晰。
谢焱敛去眼底晦暗，不悦地盯着谢煜。
“扯这些做什么？女人与我来说向来麻烦，聊胜于无，你要是真觉得不错？左右这几年边境也算太平，还是将你送回京都为好，也好让你得空成个亲。”
谢煜眉头微挑，薄唇扬起抹戏谑：“我倒是想回去，怕是我那个便宜爹不会给我开门，再说他给我选的，我不喜欢。”
他们说他娘是低贱的胡女，不能入祠堂，既然如此，那个家他不回也罢。
谢焱眯起眼睛打量他好一会，沉默道：
“如今你为晋国立下大功，你娘的事情前些日子已经书信给祖母，她已然应允，信中还说你年纪到了，你的亲事她也正在相看。”
他一向说一不二，谢煜败下阵来，想起金陵那些女子扭扭捏捏矫揉造作，便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将话题转移：“京都送来那么多女子，小叔当真都不喜欢？”
谢焱单手背在身后，皱了皱眉，“我为何要喜欢？”
“那裴郡主呢？她是跟您最久的一位女将，总归是有点情谊的吧。”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她吗？”谢焱扫了他一眼，话中尽是淡然，他自裴倾月来北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不对付，如今骤然提起她，谢焱忍不住打趣。
“我虽看不惯，但若是王爷喜欢，那我便无话可说。”他说得没错，裴倾月眼高于顶，初次上战场便主张将魏军妇孺悉数坑杀，手段狠毒着实配不上他小叔。
“倾月与你一般，都是晚辈，下次这话不可再说，凭白污人清誉。”
谢煜‘嘿嘿’地笑了两声：“那军营中的兄弟，小叔可有中意的？。”
说话间已经跑到他面前，还没近身就被谢焱厉声呵斥。
“胡闹。”
“看吧，我就说您是正常的，周先生非得让我来问问。”
看来，果然如他所料，他这小叔还是放不下裴太后啊。
谢焱瞥了一眼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开口：
“现在你也算是一军主将，喜怒形于色，这样还有何威信可言？”
谢煜立马站直，忍不住小声嘀咕，他的这位小叔哪里都好，运筹帷幄，他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听从他的指挥就行，再说他只在小叔面前是个小孩子，在外面谁人敢小瞧他。
“听到没，站好。”
“是。”谢煜听到他话中隐隐的怒气，立马乖乖站直。
一双眼睛随着谢焱孤寂的身影转动，直到他再次坐下提笔，想说欲言又止。
只见案桌前的人提笔在纸上专注写着，面色不改，连眸子都没抬：
“有话就说，婆婆妈妈，他们就是这样教你的？”
这话不假，他自小便跟着谢焱。
谢煜母亲是胡姬，走投无路之时将谢煜抱在门口求收留，年幼的他当时高热不退，可是谢家名门大户，被这样逼迫着认亲颜面全无，自然是将她们母子当成疯子驱赶。
只有年仅十岁的小叔力排众议把他抱了进去，将他养大。
多年来孑然一身，他原以为是自己拖累小叔，结果十五岁那年无意中听到竟然是因为当今太后的原因。
原本当今的裴氏长女是祖母私下给他定的妻子，这件事情还没落在明面上那裴氏长女就已经入宫，嫁给了风烛残年的皇上，还生下一子，如今她儿子上位，裴太后监国，而他却独自跑到这塞外边关。
那张带着少年气息的脸突然朝他靠近，一脸严肃：“小叔，你实话同我讲，是不是还喜欢那裴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