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沉默中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余,密室中心一袭紫衣的身影确定自己的师尊确实是走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取出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熊皮毯,温柔地抚摸着上面那一处处因粗糙的加工手艺而留下的瑕疵……
人很多时候之所以做出一些看似愚蠢而无意义的事情,并非是因为他真的智商不够用,而是因为他所见有限。了解的事情少、眼界狭窄,思考问题和行为做事的深度自然也深不到哪里去。
一旁一直很少说话的花荣此时忽然低声插话:“大哥,我从小在龙尾堡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人对龙尾堡中的居住者不利。我不是想要质疑大哥,但这件事是不是大哥你想太多了些。”
烈日当空,却没有一缕投射在这片湖水之上,暗夜之湖,正是无尽的暗夜。
“那群‘肥羊’你不打算让他们放放血了?”慕锦疑惑道。
“清元矿脉?!”慕锦耸然动容,“你是宁城胡家的人?!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认识朗争而且还和他有仇!怪不得你杀了朗争的手下还能一副杀得好的表情,根本不把朗家放在眼里。我真蠢!居然没有从你的姓上面反应过来你是宁城胡家的人!”
按照慕锦的猜想,胡高身体恢复并且实力大增之后,按理而言应该是立刻去打龙尾堡那群“肥羊”的主意,没想到胡高竟然朝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在前进。
“狐族的底蕴,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切莫小看了狐族……想要将他们的余孽一网打尽,并没有那么容易。苟且偷生,这种事情,他们从数千年前就很擅长。包括那狼族,也是同样。狼族……就让那些蠢狼在胜利中暂时笑一会儿吧,狐族之后,就轮到他们了……继续跟在那名狐族的传承者的身边,随机应变。”黑暗中的声音充满了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威严。
似乎是为了摆脱“好奇宝宝”这个听上去就不怎么样的称号,慕锦一路上都憋着没有说话。他不说话,胡高自然也不会说话,胡高心中已经有了捉弄慕锦的意思,他就要看看慕锦到底能忍到几时。
“恩。”密室中心的紫衣简单地应了一声。
“换衣服可以,但总得给我一个回去的理由吧?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我便发誓,如果不能消灭朗家为亲人们报仇,我宁死也不会回越城!”
幽暗的密室中,烛光摇曳,映照出坐在密室中心的那一身紫衣的完美身影。即使只有一缕烛光,依然无法隐藏那紫衣之下惊心动魄的魅力。
“清元矿脉。”这次胡高倒是没有卖关子。
花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此人间绝境,当然不会缺乏游览者,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位游览者跳入过这片平静的湖水。也许正是因为这湖光太过完美,以致于没有任何人愿意去将这宁静的美打碎。
“得了,我不问了,放弃了。”慕锦一下子变得像是只斗败了的公鸡,蔫了,“你总得告诉我现在我们去哪儿吧?最初你说你要去王城,但现在我们前进的方向好像和王城的方向偏离了不少吧?”
就像他曾经为了争一口气怒考几年考上研究生一样,就像他现在因为已经摆脱不了的羁绊而坚定地继承了来自狐族的传承一般。
“那就好……阿彩,从你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体内似乎多了什么本不属于你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个方向确实不是龙尾堡。”胡高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胡高的实话在慕锦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为了现在流在他体内的血,还是为了胡无双、胡彩飘这些已经和他有了亲密关系的女人,关于狐族、兽族的这些麻烦事儿,他都不会逃避!
一个普通人通过一场简单的穿越就变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睿智而勇武的超人,这种故事,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血奴誓约……当初我确实告知过你,让你佯装被迫与那人签订血奴誓约,再以我传授给你的秘法压制血奴誓约对你造成的影响。你没能完全压制下去吗?也罢,留下些许效力,能让他更信任你。阿彩你专心承接‘暗夜之礼’吧,我先离开了……”
“现在反应过来也不算慢。走吧!我们去清元矿脉。在那之前……慕锦你有兴趣代我走一趟越城吗?”
“如果你愿意将你这身红得像团火的外衣换成一件朴素点的麻布衫,我保证,你的危险至少会降低一半。”胡高笑道。
“阿彩,‘暗夜之礼’还有七天就会完成了。”一个平静中不掩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密室边缘的黑暗处传来。
老实说,对胡高而言,传承之门的经历并不能算是一场愉快的经历。原本看似简单的事情,在经历过这一遭之后,变得很麻烦、非常麻烦。
一行人走出四五里地,慕锦终于是忍不下住了。
用胡高一直很喜欢的一句话来说——“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看到慕锦脸上那副想要咆哮却苦苦忍住的便秘表情,胡高有些忍俊不禁,“好心好意”地为慕锦解释道:“之所以对他们没有了兴趣,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而且,现在我还想明白了另外一个事情……有人专程在龙甲山脉中建立供人类强者进行补给的龙首、龙鳞、龙尾三堡并提供保护,有人专程建立晶方阁、提供在强者间流通的金色和银色两种晶方,你真当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或者组织是在做慈善吗?我看上的肥羊,同样是他们看上的蛋糕,现在的我可没那么好的牙口去他们的蛋糕上啃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