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与桑槐交换个眼色,都看出对方心里的震骇。
尽管以“魔门邪帝”的自负自信,于此空旷的沙石平原,亦知与敌人正面交锋,有死无生。唯一方法是以智取,避重就轻,凭四两去拨对方的千斤,方有机会先摆脱眼前令龙鹰也要心怀畏敬的可怕战士,然后再定计应付。
桑槐指着前面嚷道:“过了前方的小山丘便是沙质地,骆驼会跑得比他们的驼马快。”
箭矢也似因巧妙的魔劲出现质变,再非硬直的杆,而是软索般充盈弹性,发出软鞭般急速而凄厉的破风声,绊马飞铊似的刹那间迎上敌骑急起骤下的马脚。
龙鹰抽出挂着的弯刀,横在眼前细意欣赏。
娇叱入耳,两把弯月刀如两道闪电般在战士手上爆开,化作两团芒影,迎接龙鹰大驾。
桑槐道:“柔然人终不是铁铸的,两夜一天的马不停蹄下,终告吃不消。”
龙鹰喜道:“那就好了!一天不解决这批柔然人,我会睡不安寝。”
箭矢全落在他后方原处,可见对方骑射功夫的了得,狠、准、疾。
龙鹰和桑槐攀上丘顶,下方沙谷内竖起三组营帐,每组十多个方形帐篷,不见半点灯火。驼马群像骆驼般匍伏在更远处,异常安静。表面看似是毫无防范,但龙鹰晓得对方不但设置暗哨,还处于高度的警觉里。
两人轮流喝,稍减炎阳之苦。
龙鹰触地又弹起少许,顺手掏出飞天神遁。美人女将已被马儿带往十多步外,还回手将其中一把弯月刀往他掷来,直取龙鹰脖子,动作一气呵成,既曼妙又凶悍。
真的是唯一的选择吗?
弯刀微一荡开,另一刀已从下挑至,不容龙鹰有可乘之隙。
桑槐双目射出敬佩的神色,道:“鹰爷想到什么,这么好笑?”
桑槐道:“柔然人有多匹驼马受伤,将大大影响他们追踪我们的能力,现在他们至少落后十多里,我们是否就这么撇掉他们呢?”
战马吃痛窜跳。
思索间,敌人又追近数百步,一旦进入对方箭矢的射程,人、驼将难逃劫难。
龙鹰成竹在胸的道:“个个帐幕都挤满人,只她独睡一帐,由此可知她不但身份特殊,且非是同行伙伴任何一人的私宠。”
龙鹰道:“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只须脚踏实地的去应付。幸好有桑槐兄助我,否则我会再次迷路。”
营地立即骚动起来。
纵然值此生死间发的战场,龙鹰仍差些儿给她的艳色勾走魂魄。她不仅长得美,有双含情脉脉的蓝眼睛,最令人一见难忘是黑头罩衬得她肤色胜雪,仪态万千,偏是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异族姑娘,凶似雌豹,整个人如她左右弯月刀般锋锐难挡,无所畏惧。
就藉那点力,滚往她马后。
龙鹰喝了两口后,在驼背上送回他手上,道:“有点苦,却能令人清爽,是沙漠里的好东西。”
桑槐道:“能在沙漠始终没追失我们,非常了得。”
龙鹰哈哈一笑道:“柔然姑娘你好!”
刹那后越过美女,落地后再施弹射,然后以跑得比对方的马脚更快的速度,迅速朝桑槐逃逸的方向追去。
龙鹰目光在对方的营地来回巡梭。
桑槐道:“在昨夜那种情况下,我根本帮不上忙。鹰爷确是神通广大,竟能先一步晓得敌人从远处赶来,又凭一人之力,闹得对方人仰马翻,令我大开眼界。”
此时龙鹰贴着地面朝前弹射,同时取出飞天神遁,横过二十多丈的空间后,朝未被绊跌脱身而来的七、八骑迎去。
龙鹰扑往地面。
乌黑发亮的楔形岩石随意地冒出来,蓝天万里无云,从地平在线呈波浪形地伸展过来,终于另一边的地平,覆罩着目力所穷的天与地,仿似一个没有人可逃出去的天然大囚笼。
桑槐道:“想找个像昨夜般有水源的地方,是两天后的事,须待切入横过荒漠边缘区的雀河古道,那时离与鹰爷兄弟所在的鬼洞山,只有大半天的路程。”
不论柔然美人儿如何厉害,此着亦是她防不胜防,无从免难。
劲气爆破。
桑槐道:“鹰爷有何妙策?”
换过在另一种情况,龙鹰会为得这批顽强对手兴奋雀跃,但偏是在如今的形势里,给这般的一股实力强横的可怕战士附骨之蛆似的紧追后方,会坏了他的完美计划。
龙鹰苦笑道:“桑槐兄勿要夸奖小弟,昨夜我屡次做出错误的估计,差点累你老哥陪我一起吃大亏。现在可否找个地方,安顿好驼儿,再掉头回去寻对方晦气?”
钩索疾射,目标是美女坐骑的后脚。
桑槐无奈下,取出火熠子,燃着龙鹰举起来的火炬。
龙鹰摇头道:“我并不准备大开杀戒,且能杀多少个呢?我的计划是先示强后示好,他们肯这么听默啜的话,其中定有我们不晓得的原因。假设我的计划成功,我们不单可弄清楚他们肯为默啜卖命的因由,还可逼退他们。否则,这批可怕的战士或会成为我们致败的因素。”
竟是个柔然族女将。
龙鹰赞叹道:“爽!”
接着是另三匹分处不同位置的马儿中招翻跌,惹起相同的惊慌失蹄和混乱,一时间领先追来的敌骑,十多排人骑你撞我、我绊你,几全面崩颓。
桑槐愈与他相处,愈感他的不可测度,咋舌道“若非我深悉详情,还以为你用的是随身十多年的拿手兵器。”
蓦地刀芒大盛,月形弯刀在龙鹰手上爆开漫空芒影,回转旋飞,发出“嗤嗤”破风之声。
龙鹰心内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因在形势使然下,射杀马儿成了唯一的选择。
龙鹰道:“昨夜与我交手的柔然美人,漂亮得可挤出蜜|液,刀法如神,即使不是对方的领袖,亦肯定在柔然人里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我能将她生擒活捉,强掳过来,哪怕柔然人不乖乖屈服。哈!真爽!”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除秘族外,他们可能是大漠最可怕的战士了,难得才有个掌握主动的机会,我会教他们知难而退,但须等待夜色的降临。”
桑槐和两驼奔离他至六百步外,只要能稍阻对方片刻,可逃抵驼力胜马力的特殊沙域。
此女的弯月刀法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两把薄如纸刃的弯刀,刀气肃森,角度刁钻狠辣,迅似流星,仿似每一刀都吻合着天地某一难以言喻的物理特性,浑无瑕疵,如暴雨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