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世回到中书省之后 , 由衷地同卢梦卿道 :“ 越国公夫人 , 是耿介之人啊 。
卢梦卿哮笑道 :“ 这下子 , 满朝文武都给多眷一只眼睛 , 瞧着我大姐在京兆府干什么了 1 “
谁能想得到 , 纳绑打人的案子 , 最后居然你牵我 、 我搜你 , 最后成了这种局面
甚至于居然还扯上了看似与这桩案子没有关系的柳希贤 !
王元珍私下里却同下属叹息 :“ 今次损失最大的其实不是蔡十三郎 , 而是柳希贤啊 。
下属闻弦音而知雅意 : “ 下一回吏部的评议 , 希贤公子只怕要降一等了 “
蔡十三郎是个什么东西 , 人尽皆知 , 本来就烂的人被指着说 , 你好烂 !
他其实无关痛痒 。
但这种道德上的瑕疲 , 对于一个从前被称为君子的人来说 , 是致命的 !
小人可以无期限地做坏事 , 但君子不可以 。
君子只要做了一件坏事 , 不仅会损伤他自己的羽毛 , 也会伤害到公众无形之中对他的期许和希冀 。
你怎么能是这种人
太叫我失望了 !
柳希贤的祖母 、 汪氏考夫人怒气冲冲地杀到了柳直府上 , 去跟姑娓柳考夫人哭诉 :“ 越国公夫人怎么能这样 ! “
她说 :“ 打人的是蔡十三郎 , 叫杨家在神都城里待不下去的也是蔡十三郎 , 把案子压下来束之高阁的是前任京兆 , 关我们希贤什么事儿呢 , 凭什么就要把无辜的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1“
汪考夫人面上阴云密布 , 眸光恨恨 : “ 她把希贤给害惨了 ! “
又说 :“ 弟妹 , 咱们可都是柳家的人 , 现下希贤出了这种事 , 你跟侄儿要是一声不吭 , 那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 “
柳老夫人暗叹口气 , 说 :“ 那嫂媲想怎么样呢 7“
「 该让越国公夫人好好把这件事澄清啊 ! “
汪考夫人着急地说 :“ 嫂嫂 , 你是越国公府太夫人嫡亲的姑母 , 侄儿又是宰相 ,
到越国公府去说理 , 她们难道还能不听 多少也要给几分颜面的 。“
“ 且这事儿本来就同希贤没什么关系 , 越国公夫人何必凭空生事 , 在奏疏上多添那几笔 “
说到这儿 , 她又开始气恼起来 , 整个胸膛都在颤抖 , 老泪纵横 :“ 她就是故意的 , 故意要叫希贤难堪 , 好显出她的本事来 !“
柳考夫人叫人去给汪考夫人换一碗败火的菊花茶来 , 同时又心平气和道 :“ 越国公夫人怎么叫希贤难堪了 7“
汪考夫人含怒叫住了去换茶的侍女 :“ 我现在什么都喝不下 ! “
再说这事儿 : “ 为什么要在奏疏里提起希贤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希贤没什么关系 1“
柳考夫人问 :“ 跟蔡十三郎争夺头鱼的 , 是不是他 7“
汪考夫人为之语湍 , 脸色青白不定半晋 , 才吐出来一句 :“ 人又不是他打的 , 凭什么要把他写上去 1“
柳考夫人说 :“ 越国公夫人虽然把他写上去了 , 但是也没有空口白牙地诬陷希贤 , 说人是他打的啊 她只是说 , 希贤那时候在那儿 。“
顿了顿 , 又问 :“ 蔡十三郎动手打卖鱼人的时候 , 希贤是不是还在那儿 , 没有走 众目睽睽之下 , 难道这是越国公夫人杜撰出来的不成 7“
汪考夫人含怒不语 。
柳考夫人见状 , 便叹口气 , 说 :“ 越国公夫人只是把事实写出来 , 既没有生编硬造 , 也没有胡言乱语去诬陷希贤 , 凭什么去找人家的麻烦呢 7“
汪老夫人听着 ,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 弟妹 , 我真不是那种会胡搅蛮缠的人 , 只是这事儿一一希贤冤枉啊 ! “
她哭着说 :“ 又不是他干的 , 却要折损他的名声 , 事情闸大了 , 最丢脸的不是蔡家 , 是柳家啊 !“
柳老夫人温和劝她 :“ 既然如此 , 嫂嫂就更不该来找我了 , 事已至此 , 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7“
她细细剖析这件事情 :“ 奏疏已经递上去了 , 到了圣上面前 , 越国公夫人难道还会再去要回来吗 7“
“ 她是个聪明人 , 秉性又素来强硬 , 她不会不知道把希贤的名字写上去这件事会引发什么 ,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 既然如此 , 难道我们可以凭借几句话就改变她的意志因 “
柳老夫人很确定地告诉她 :“ 别说我不会去 , 就算是真的厚着脸皮去了 , 越国公夫人也一定不会理会的 , 登门之于希贯有害无益 , 反倒会叫他更加难堪 ! “
汪考夫人恢得心口发疼 :“ 难道就只能眼眷睁瞧着希贤受委屈不成
1 “
柳考夫人说了这么多 , 见她都听不进去 , 也觉得有些疲惫了 :“ 怎么就是委屈他了呢 7“
她就事论事 :“ 越国公夫人只是把希贤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阑述出来 , 既没有诬陷 , 也没有夸大其词 , 嫂嫂觉得接受不了 , 应该从希贤身上去找原因 , 凭什么去责备越国公夫人呢 7“
汪老夫人霍然起身 , 难以接受地看着姑娱 , 厉声道 :“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无缘无故地 , 越国公夫人却把这些给翻出来一一 “
柳考夫人见状 , 也肃然了神色 :“ 平生不做亏心事 , 夜半不怕鬼敲门 ! 希贤自己立身正了 , 还怕舆论牵连到自己吗 “
“ 说一干道一万 , 当时事发的时候 , 他又没走 , 为什么不拦住蔡十三郎 , 由着他把卖鱼人给打了 1“
汪老夫人惺怒不已 : “ 希贤与那卖鱼人非亲非故 , 有什么义务就要去庇护他 ! ,
柳老夫人听罢 , 反倒心平气和起来 :“ 希贤是没有这个义务去庇护他 。“
紧接着 , 她说 :“ 嫂嫂 , 不如您替希贤打个樟幅到京兆府去 , 替他伸冤吧 , 横幅上就写一一我柳希贤有什么义务要见义勇为 , 庇护弱小 7“
笑了笑 , 柳者夫人又继续道 :“ 您要是觉得这句话不够清楚 , 就再加上一句 , 去北阙那边挂着 , 叫所有文武官员都能看见一一本朝律令又没说我柳希贤就得见义勇为 , 我看见了 , 但是不管 , 这又不犯法 , 你们凭什么说三道四 , 叽叽歪歪 都把嘴给我闭上 ! “